人间事 (尾声) 世事无错是无常

秋后的风无疑是温柔的，只是有时候温柔的背后掩藏的却是凌厉的刀锋，远处呼啸的马群正向这边驶来，来人一共十二人，每匹马上都架着一个小孩，大者十一二三，小者五六岁，当先一人竟是个光头大和尚。

只见这些人在一所大院门前停下，那大院门口两座石狮子极其威武，奈何右边石狮子的头部被削去一块显得极不相称，门口上边挂的匾额却是“眼盲心死”，那大和尚抬头看了看大院的匾额，说道：“眼盲心死，什么鬼东西。”说着抓起架在马上的小孩翻身下马，后面众人见他下马也都抓起架在马上的小孩下了马，这些小孩有的衣饰华丽，有的衣饰普通，唯独那大和尚手里的小孩却是一副乞儿模样。

那大和尚走到右边石狮子处，定睛一看，原来少的一块竟是被利刃所削，“好深厚的功力，莫非这南堂门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和尚叫道：“任六，你去叫门。”那叫任六的汉子一个健步上去，扣着大门的铜环，那任六见半天没人回应，双手使劲一推，门竟然开了，原来这大门并未上锁。

那大和尚见门开了，招呼道：“都跟我进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就进去了，一进去刚推门的任六就叫道：“南少商，我家佛爷来了还不速速出来。”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却是无人回应，那任六又叫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那大和尚哼了一声：“往里走。”众人穿过前厅才发现一人独自坐在中堂檐下的台阶上，那人就那么坐着，秋后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年岁不大，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却白的刺眼，他双目低垂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时间一股冷清就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其冷如雪，其清如水。

还未入冬众人却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心里漫散开来，秋风吹的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那大和尚叫道：“你是谁？叫南少商出来。”那人听到南少商的名字肩头一耸，他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眼里有一种疑惑，似是在想刚才的话是谁问的，然后他把目光停在了那大和尚身上，慢慢说道：“你找南少商？”

“是。”

“找他干什么？”

“杀他。”

“你是谁？”

“黄龙。”

“黄龙？”他眉目一紧，“那二十年前死的黄龙是谁？”

“那是我师父。”

“哦，你是他徒弟，今天来是找南少商报仇的？”

“没错，叫他出来受死。”

他看了黄龙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无限疲惫，他挥了挥手：“你走吧，他死了。”黄龙和尚脸上煞气一现：“你是谁？”

“我是他朋友。”

黄龙和尚残忍的笑道：“他死的早了，你既是他朋友就替他偿命吧。”说完他将手里的小孩扔给任六，喝道：“布阵。”

只见余下十一人将手中小孩放在地上，各自以奇怪姿势站立，他双眼一眯：“天魔大化。”

黄龙和尚哈哈笑道：“不错，你是第一个祭这阵的人。”他一声怒喝身子飞起就朝左边第一个人扑去，黄龙和尚大叫道：“山一。”只见左边那人左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左脚踩在放在地上小孩的天灵盖，然后就见他和那小孩干瘪了下去，黄龙和尚大袖一挥已拦住了扑去的他，他双目一瞪，喝道：“畜牲。”双脚一踢，人已扑向黄龙和尚，左拳便向黄龙和尚脸上挥去，黄龙和尚一闪一双肉掌已朝他腰间拍去，只见他的左拳已迅速改变方向击向黄龙和尚的喉部，黄龙和尚见他变招身子往后一仰倒穿了出去，口里叫道：“木十一。”只见右边第一个人右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右脚踩在放在地上小孩的天灵盖，如同先前那人一样，身子迅速干瘪了下去，这边黄龙和尚却是双目红光大盛，一双肉掌呼呼生风，双掌朝他拍去，见黄龙和尚双掌拍来，他身子一翻已到了黄龙和尚身后，黄龙和尚一边叫道：“天二，地十。”一边和他相斗，两人几十回合下去，黄龙和尚却还未抓住他一丝衣角，只见黄龙和尚状似疯狂，一连串叫道：“流三，水九，雷四，风八，泽五，穿七。”这边黄龙和尚每叫一个便有两人干瘪下去，一下只剩任六和地上两个小孩，那人见黄龙和尚每叫一个，自己便多一分吃力，这时已是汗流浃背，黄龙和尚却是越战越猛。他自知此局生死便在那任六身上，钢牙一咬，只见他偷个空隙已扑向任六，任六见他扑来，身子动弹不得，一脚便将放在地上的乞儿朝他踢去，他双手一接身子却也被赶来的黄龙和尚逼了回去，他将手中孩子放在台阶上，这时黄龙和尚已双掌拍来，凌厉的掌风直吹的他连双眼也睁不开，这一下避无可避，只得奋起全力接招，两掌相交竟震的黄龙和尚连退六步，他也被震的飞了出去，这一下借力转力一飞却飞向了任六，那边黄龙和尚还未站稳，这边他却已要撞向任六，任六见他撞来，大叫道：“任六。”双手一拍自己天灵盖，脚下不停跳起踢向那小孩天灵盖，却忘记了那乞儿早被他踢出去了，这一下只踢了一个空。

黄龙和尚大叫一声，还未来得及运功调节只觉体内一股气血迅速爆炸开来，身子如气球般胀大，“砰”的一声，化作满天血雾。

那人挣扎着站起慢慢走到檐下，坐在石阶上，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此刻他体内五脏犹如火烧一般，急忙运功调息，那乞儿被黄龙和尚点了穴道也是动弹不得，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呼呼风声。

等他调息完毕天也快要黑了，他伸手解了那乞儿穴道，那乞儿一股脑跪下只是磕头。

他连忙拉住那乞儿，道：“你不必磕了。”那乞儿却还执意要磕，只是被他拉住就再也磕不下去了，嘴里直是说道：“多谢恩公救我性命，还请恩公收我为徒。”

他看着这乞儿，知他无依无靠，心内恻隐，问道：“你叫什么？”

乞儿道：“我自小天生地养，从无姓名。”

他摸着乞儿的头道：“那就跟我姓花吧，叫……”说到这他眼里一股悲凉，他抬头看了看天，看着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慢慢说道：“就叫无错吧。”

正是：“世事皆无错，唯有无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