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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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好女人的爱情游戏（24）
十一月下旬的成都素有“小阳春”之称。对于在一整个冬天见不到太阳的成都人来说，持续半个月之久的“小阳春”里，天天艳阳高照，实在是老天给予的恩赐。于是晒太阳、喝茶，摆龙门阵，尽情享受这冬天里的最后一段温暖，便是这小阳春里的日常。
李慧也终于赶在小阳春里出月子了。这一天阳光特别的灿烂，早早便照进了屋里，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暖意。屋里的人们终于都盼来了孩子满月的日子，心里的雀跃几乎可以形成共振。
李慧盼这一天盼得自然格外的心切。她早早便起了床，喂过女儿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浴室。终于可以洗澡洗头了，终于可以洗去这些藏在身上许久的晦气了。花洒下热水冲涮着她的身体，真是畅快无比。身体轻松了心也轻盈了起来，她忍不住地哼起歌来。
“慧慧，别洗太长时间了，早点出来了。”是母亲在唤她。母亲的声音里也有掩不住的欢快。
李慧答应着，不舍地关掉水龙头。收拾好，走出了浴室。
“快，快把头发擦擦。可千万别用吹风吹头发。这可是刚刚出月子呀，要千万小心，不然会落下病根的。”母亲赶忙地拿毛巾包着她的头发擦起来。
“你看今天天气多好，等吃了午饭太阳最好的时候，咱们带着宝宝出门去，晒晒太阳，让她也见见世面。”
“你说这孩子多好的运气，老天爷可真有眼呀。”母亲恢复了唠叨起来就沒有完的样子。
“妈，你又开始唠叨了。”李慧笑着怼母亲。
“好…好…好…妈不唠叨了，不唠叨了。”母亲笑着白了女儿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生怕女儿头上有一根湿头发。
“你们娘俩在摆啥子龙门阵？”李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爸，你今天好年轻哦。”李慧看到父亲穿了件新的夹克衫，脸上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衬得整个人精神抖擞。
“那是当然，今天要吃我外孙女的满月酒。我这个外公还是要打扮一下噻。”李父的脸上乐开了花。
“妈，你一会也要好生打扮一下，不要输给老爸了。”李慧赶忙给母亲挤挤眼。母亲要得要得地边点头边乐呵呵地笑着，阳光照在一家人的身上，光影里一家人都沉浸在了这久违的笑里了。
“慧慧，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一会我们带起娃儿出门，带她看这个外头的世界。我都安排好了，你们搞快点。”李父说着就转身出去了，听得出他连下楼的脚步声都轻快起来了。李慧和母亲不由相视而笑。
女儿被左三层右三层地包裹好，连带着婴儿车，终于上了车开出了小区。
“爸，我们去那儿呀?”
“我们，我们去看银杏。锦里那条街的银杏最好看了。再不看，过个个把星期天冷了，就看不到了。”李父坐在副驾的位置，扭过头来对着娘仨。
“李师，我们去锦里。”李慧轻声嘱咐，忽然想起杨丹的堂弟曾是杨彤的司机，心里划过一丝不快来。
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车子行进在熟悉的街道上，竟然恍如隔世了。只是阳光明媚，暖暖的，很舒服。那些个不快很快便被奔驰的速度碾压过去了。
锦里一条街，几公里。沿途两侧都栽满了银杏树，小阳春的时节银杏是最美的。银杏树一边呈露让人眩目的金色，一边随风飘洒下无数的落叶，随风贴着地面卷动，铺成了一地金色的锦绣。尤其当风来时，摇动一树金片的景象就像大自然举起了一支蘸满金色油彩的大画笔，轻轻松松便勾勒出的一副油画。人在其中，任纷飞的黄叶成为背景，便走进了画里。
太阳照耀着这副油画，便又增添了另一种金色，从远处看去，流光溢彩美伦美幻，宛若仙境。走入仙境，你会发现，在这金灿灿的银杏叶丛中，还有着许多若隐若现的白果，啪啪啦啦地落了一地，惹得许多的孩童老人竞相去抢，又平添了一份生动的情趣。
这情趣便是伴着李慧长大的乐趣。此刻几片扇形的黄叶在光影中摇曳着向下落，几粒白果淅淅嗦嗦地落在了女儿的手推车上。
女儿依旧在熟睡中，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丝毫不被这尘世的美景打扰。李慧轻轻地拣起白果捏在手心，脑海中便浮起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她不由望向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父母，金灿灿的光晕效果投在他们身上，让她恍惚间看见了他们年轻时的样子。
“爸爸…”她不由口中喃喃，心潮起伏。岁月如梭，她居然也有了女儿，做了母亲。
“母亲…”她的心中不由一动，这一个月以来她除了喂奶几时想过自己是母亲？杨彤和黑洞生生地占满了她的头脑。
她看着太阳光洒在银杏树上，感受到太阳光也洒在自己身上。她觉得罩在脑袋上的罩子裂开了一条缝，阳光透过缝隙漏了进来。一股暖意，先在她心头缭绕，又顺着血液流到了全身，整个人都有力气些了。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了些许力气看到了自己生活的另一面，看到了阳光，看到了自己是一个母亲。
“难道这就是大姐说的另一面？”她忽然发觉那暖意让她心跳加快，心意坚决。
“我要把女儿养大，让她成为一个自由自立独立的人。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爱她，养育她，不是为了让她将来和哪个男人睡觉，从此把这辈子依附于他。 我希望她是个无畏、坦率的人，是个自制的人，不会依赖别人。”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
“那我，也不要做依附于别人的人。”她听到自己坚定地说。
那些大姐让她看的书，给她讲过的话，此刻如黄叶一般集体飘过来在她眼前翻飞。她似乎忽然间明白，这世上没有长久的幸福。幸福需要自己去创造。而此前她把自己缩成了一个核，让别人包括父母，看不见她的一切是毫无意义的。一切，需要自己去面对、去努力。
她忍不住地把女儿从手推车中抱了起来，“宝贝，对不起。原谅妈妈的自私，妈妈差点忘了你，忘了你。”说着，泪水便落了下来。
“幺女，你看娃儿长得好像你。简直䟨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李父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
“你看，这地上这么多白果。等娃儿长大了，外公带她来拣。就和你小时候一样”
李慧靠在父亲的怀里连连点头。父亲，父亲的怀抱又似乎给她的心增添了一份力量。
她灵机一动，缓缓拿起手机，拨出了“1”。那是杨彤的手机。
此刻的杨彤正在太古里的意大利餐厅“grape”里和丹儿吃着牛排。“grape”餐厅正对着太古里的广场。广场上的银杏树屹立着，金灿灿的黄片依然汇出了一派金碧辉煌的天地。太古里的时尚度比那锦里的传统自然更多出了几分的韵味来。光影下不远处“野兽派”的花店，新装饰出的粉色罗马墙下，时尚的少女正在这小阳春的景象里兴致勃勃地拍着写真照。丹儿似被那少女的姿态吸引，忙指着让他看。
“我最喜欢黄叶了，一层一层落上去，好美好浪漫。婚纱照拍成这样不知道有多美。”丹儿的眼睛都落在了那拍照的少女身上。
杨彤讪讪地笑着，没有接话。黄叶虽美，可今日在他眼中却有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肃穆。在风中飘荡的扇形叶子里似乎每一片都暗藏满着杀机。
今天，是女儿满月的日子。父母早早就订好了今晚的酒席，宴请亲朋好友。这可是杨家第一个孙辈，父亲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想到要去面对一大家子人，又要去扮演一个好儿子的形象，他的心中就一阵反感。面对他们自己不知道还有沒有勇气，在某一天告诉他们自己心中的决定。而这某一天，又是那一天呢？
自己怎么连丹儿说起婚纱的话题也不敢接了呢？自己是多想将她拆骨入腹地拥有啊。
“过了今天就好了，今天就再去做一次男演员吧。”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他举起酒杯，正想悄悄咽下。电话忽然响起，他撇一眼，尾号6517，是李慧的电话。手一抖，手中的杯晃动了一下，酒洒在了白色的桌布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避免尴尬，他把李慧的电话从“老婆”设定成了陌生人。只是他的电话尾号6513，李慧的号码尾号6514，十分得相近。彼时他曾戏说1314，一生一世。
沉重莫名地横亘在他与丹儿之间，电话的铃声实在剌耳。
他拿起手机想把电话掐了。
“你老婆吧？接吧……”
他犹豫着，还是小心地接起了电话。“老公，今天女儿满月酒席，你早点下班，来接我和孩子去酒店吧。”
安静的餐厅里，这番话格外得淸晰。
李慧的声音许久没有这样温柔过了，他紧张之际只好还是说：“好，好。你在家等我。”
“今晚，老爷子非要摆满月酒。”他听得出自己的画蛇添足。
“那是你们家的事，和我什么关系！杨总，我回去上班了。”丹儿将手中的叉子狠狠地扔在餐盘里，站起身，拎起座椅上的包，沉着脸扭头就走。
杨彤呆呆地望着丹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丹儿情绪失控的样子，是吃醋还是气恼?杨彤的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
“过了今晚的满月酒再说吧。”他唯有这般反复地安慰自己。
放下杨彤的电话，李慧又很快把电话拨给了公司的旧同事王静。
“静姐，今天娃儿满月，你叫上公司里我认识的同事也来凑个闹热吧。噢，对了，叫上阿琴一起来。上次我去公司时还多麻烦她的。再说好久不见你们了，正好找个借口，大家聚聚。”
“慧慧，我们来合不合适噢。毕竟那么多个老板都在，好不好噢?要不我们改天单独来？”许久没有接到过李慧电话的王静，本能地有些想拒绝。况且她们都是打工的，去参加老板的满月酒，不合适不说，还有些不自在呢。
“没啥不好的，人多热闹。再说杨老爷子也喜欢闹热。晚上7点，一品天下的大蓉和哈。我一会微信上把定位发给你们。”
“那好吧……晚上见。”李慧现在到底也是老板娘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再拒绝了。只好多拉几个同事，一起去凑热闹了。剩下点时间赶紧想哈带个啥子礼物去，是红包还是婴儿用品？算了算了，还是红包撇脱些。
放下李慧的电话，王静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无戒365日更极限挑战营 第三十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