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聊斋志异卷一|6、画壁

原著:蒲松龄

白话:数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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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人孟龙潭和朱举人一块客居京城时,有一天,他们偶然走进一座寺庙,寺庙禅室都不怎么宽敞。只有一个老和尚住在里面。老和尚见有客人进来,便整理衣冠,起身迎接,领着他们参观寺庙。庙里有志公和尚塑像,两边的壁画特别精妙,人物就像活的一样。

东边墙壁上画的是散花天女,中间有一个少女,拈花微笑,樱桃小嘴好像在动,眼波荡漾。

朱举人驻目凝思,神魂颠倒,想入非非。忽然间身体轻轻飘起,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来到了壁上。

这时候他看见宫殿楼阁重重叠叠,已经不再是人间。有一个老和尚端坐殿上讲法,有很多僧人围在四周。

朱生初来乍到,茫然站在中间。站了一会儿,朱生感到好像有人轻轻扯他的衣袖。回头一看,竟是壁画里那个少女。那女子冲他一笑,转身离开!朱生会意,抬腿跟了过去。

那少女穿过几道曲折的围栏,进入一间小屋。朱生虽然早生邪念,却不敢轻举妄动,在门前犹豫徘徊,不敢进去。

少女回头一看,发现朱生没有进来,就轻摇手里鲜花,示意朱生过去。朱心花怒放,赶忙跟了进去。

小屋里十分安静,没有其他人。朱生上前一把抱住那女子。那女子也不怎么拒绝,俩人就亲热起来。

事后,那女子嘱咐朱生小心在小屋呆着,不要出声,随即关好门窗独自离开。到了夜里,那女子又进来和朱生共试云雨之私。

就这样缠缠绵绵过了两天,那女子的女伴已有所觉察。她们相约到小屋搜寻,果然搜出一个白面书生。

朱生一脸尴尬,那女子满面娇羞。

众仙子打趣说:“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不小了吧,难道还能披散着头发装处女?”

说着纷纷拿出来发卡耳环,帮她挽起长发,打扮成少妇模样。

那女子害羞不语,一任众女伴摆布。

其中一个女伴说:“姐姐妹妹们,我们不要呆得太久,不然有人会不高兴的。”

她们一块笑闹着离开了!

朱生再看那女子:发髻高耸,鬟凤低垂,比没有束发的时候更加艳美。他们见四下无人,一时难耐, 遂再度相拥,渐入佳境。两人正缠绵悱恻间,忽然听见窗外皮靴踏地,锁链铿锵,一片杂乱纷扰。

那女子惊恐起身,和朱生一起从窗户偷偷往外看。只见一个金甲使者,面色漆黑,一手提着锁一手拿着槌。众仙子环绕跟随,面色惊恐。

那侍者问:“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众仙子回答。

那使者又说:“如果有谁私藏下界人,务必老实交代,不要自讨苦吃!”

众仙女又异口同声的回答说:“绝无此事,使者明察!”

那使者转过身来,像鹰一样环顾四周,好像要搜查一番。

那女子十分害怕,面如死灰,慌慌张张的对张生说:“赶快藏到床底下!”随后自己打开墙上的小窗,快速逃了出去!

朱生趴在床底下,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喘。

忽然,他听见有皮靴声走进到房里,然后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喧闹声越来越远,他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但是门外还不时有来来往往说话的声音。

朱生在床底下蜷缩的时间长了,不由得觉得阵阵耳鸣,眼中冒火,浑身不舒服,极其难受。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屏声敛气等那女子回来,等待间,他竟然忘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到这儿的了。

这时孟龙潭还在大殿里,可转眼之间就看不见朱生的人了。他感到很奇怪,就问那个老和尚。老和尚笑着告诉他:“朱施主去听佛法了。”

“去哪儿听了?”

“不远,不远。”

过了一会儿,老和尚拿手指弹着墙壁,喊道:“朱施主,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在壁画中间看见了朱生的身影。他正站在那儿,仔细倾听,好像听见老和尚的呼唤一般。

老和尚又喊:“您的朋友已经等你很长时间啦!”

话音刚落,朱生就飘飘忽忽,飘飘忽忽的从壁画里下来了,惊魂未定,神色慌张,形如槁木,目瞪腿软。

孟大吃一惊,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朱生当时正趴在床下,忽然听见雷鸣般的敲门声,他就偷偷走出房间一看究竟。没想到一出房门就回到了人间。

俩人抬头再看壁画上的拈花女子,已经是发髻高挑,少妇打扮,不再是原来长发披肩的少女。

朱举人十分惊奇,便追问老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笑着说:“幻觉来自人心,我老道怎么能解释的通啊!”

朱举人心情郁结,精神不畅。孟龙潭心中惊骇,六神无主。两个人马上起身告别了老和尚,离开了寺院。

蒲松龄说:常言道,幻由心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有修行的人。人有淫欲之心,便会产生与异性相互亲近的梦境。人若总想有与异性相互亲近之心,就难免会产生令人心生恐惧的梦境。菩萨现身点化人的愚蒙,世间一切幻境,都是源自人心所想。老僧人苦口婆心,迫切地想让朱孝廉明白这个道理,只可惜他并没有听懂他的话便下山离开了。

无戒365训练营第七周第2篇,总第2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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