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新媒体科技如何重塑“新闻”

新媒体科技和新闻业的关系

新媒体科技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至少每十年就要改变一次它的定义,20世纪80年代是卫星和有线电视技术,90年代是计算机和信息通信技术,2000年后是互联网和在线交流,而2010年则指向了最近的社交网络和用户生成内容(ugc)。

新闻业的发展与传播技术、媒介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james carey就曾经指出电报发明的意义在于让人类把传播(communication)和传输(transportation)分开了。科技对传播行为产生影响,在于该科技使一些事情由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带来的行动可能性。数字媒介技术带来了很多的行动可能性,比如减弱了大众传媒的议题设置以及把关者功能,国内学者李良荣认为互联网时代会使得国家在信息监管方面减弱,普通公民的传播“权利”上升为“权力”。

互联网整合了人际传播和媒介传播,促成了前所未有的“媒介融合”,使得新闻使用方式发生了质变。丹麦学者延森将媒介分为了三种维度:人的身体、大众媒介如广播、电视等以及数字技术三种平台。他认为数字技术是元技术,在互联网上,文字、音频、视频、图像等多种表现形式融合为一体。数字媒体的这种集成互动与数字信号的革命性特征,改变着新闻实践,意味着以往基于文字、图像、音频和视频等符号介质为基础而对新闻传播形式进行的分化(比如做报纸、做电视、做广播)已经淡化甚至消失。
这些变化意味着我们需要在新闻实践中重新审视“新闻”概念的变化以及边界。

新闻是什么

作为知识类型的新闻

研究路径:从哥伦比亚学派和芝加哥学派说起,应该摒弃哥伦比亚学派的功能主义路径,去借鉴芝加哥学派的帕克关于新闻的看法。

  • 哥伦比亚与芝加哥学派的区别?为什么要借鉴芝加哥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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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和哥伦比亚的对比 from李金铨《传播研究的典范与认同:一些个人的初步思考》
  • 二战结束以后,美国取代英法帝国主义成为世界霸权,学界关注维护社会系统的稳定平衡,研究旨趣日趋保守,这时社会学的重心已经从芝加哥大学转移到哈佛大学,传播学的重心转移到了哥伦比亚大学。哥大受到大公司和政府的资助,自然不愿意进行批判,因此哥大的学者们以工具的眼光孤立地看媒介产生什么效果。
  • 芝加哥学派:媒介不是被孤立看待的,而是与整个都市发展、移民过程和社会秩序有相伴相生的关系,研究旨趣充满了自由主义渐进改革的精神。芝加哥学派的研究既是经验性的,又是诠释性的。它着重参与式观察,也使用历史和人类学田野方法,以社区研究为主。
  • 美国主流传播研究日趋“内眷化”,对内求窄深,误以为本学科自给自足,以致于技术越来越精良,却缺乏思想创新,甚至逐渐脱离人文与社会科学的主要关怀。所以国内的学者如李金铨、黄旦、孙玮多主张回归芝加哥学派传统,但是同时也要超越芝加哥学派,去回顾韦伯式的知识论合方法论,以拯救传播学主流范式的偏差。比如由韦伯知识论所发展出的现象学传统,强调“互为主观性”,容许不同的诠释社群建构不同的现实,然后求取“同中之异”与“异中之同”的沟通与了解。

新闻(news)和新闻业(journalism)是两个不同的概念,News是以文本形态出现的媒介产品,在生产、流通、使用当中传递信息,消除不确定性。Journalism是整个新闻生产的体系,包括媒介体制、生产历史、组织架构和运作过程、生产规则规范以及参与生产的人。

帕克将“新闻”看作是一种知识类型,新闻(news)是一种形态的知识,虽不系统深入却是公众感知外界变化,实施公共决策的必要基础。这意味着“新闻”这种知识特性不是由某个新闻机构决定,而是随着社会发展自然形成并稳定。由此,新闻业(journalism)是知识生产的行业或职业。

  • 帕克将新闻知识领域划分为核心知识和外围知识两种领域,核心知识即是以5w为基础的新闻,时间性是其生命,而新闻机构时间性要求下有选择性地呈现某些事实,主要提供“知晓”性的知识,而“外围”知识不注重时间,但是注重提供理解,主要表现为解释性报道等,协助读者去“理解”事件,时间性的要求弱化,着重去探寻现象背后的事实。
  • 帕克认为新闻形成于人类对生存环境的信息实用需求,形成于对结成共同体的文化精神需求,从这两个需求出发,可以发现,如今新闻的内容涵盖变大。现在一些日常信息、流行话题都会变成新闻,新闻变得越来越软化,也与人们的日常生活越来越贴近,新闻呈现方式更加注意个人视角,对话型和视觉化。作为一种重要的知识类型,新闻的边界(如新闻与知识、新闻与娱乐的关系)正在解构和重建。

网络时代产生的变化在于,核心知识和外围知识的边界在逐渐趋于模糊,削弱了新闻机构对核心知识领域时间性的节奏掌握,专业记者和业余记者(公民记者)的界限被打破,另外新闻机构开始致力于对外围知识的发展,这一变化就重塑了新闻的知识边界。除此之外,互联网给新闻职业带来的挑战在于,在外围知识领域中必然将面临着更为专业的知识生产者(如心理学、计算机专业等)更加权威的解读。

学者王辰瑶提出新闻的“新”不再仅仅是对线性时间的追求,而更多地是注重社会心理层面的“新”,因为网络的非线性,事件与事件可以穿越历史而形成互文的关系,将事情“结构”成事件,为事件发展提供理解地全貌。

作为交往的新闻

学者谢静提出将人际交往中的新闻活动视为一种新闻生产的观点,挑战了经典的新闻概念,她认为社交媒体的新闻再定义,并非单方面,而是更加去中心化,是人们在交往中的共同的界定。主要考查了社交媒体微信上的新闻,认为新闻是在交往中生成,有别于大众传媒时期的新闻“生产”,因为生成不是单向维度的,而是具有交互性的。

  • "微信"的社交媒体的特性在于,生产、传播与消费的同步甚至一体化,所以用“作为交往的新闻”来概括社交媒体新闻高度情景化的特征:人们在交往中定义、生产新闻,社交媒体上新闻活动是社会交往的一部分,一个维度。

与大众媒体的区别:

  • 首先在“新闻”的定义上,与大众媒体的区别在于,微信上的新闻突破了定义的等级制,大众媒介时代对什么是“新闻”的定义首先来自于权威的政府部门机构,其次是大众传媒组织机构。而微信由于是社交媒体,基本上是“去中心化”的,有时候转发某个公号的推送本身就成为了新闻定义的一种范式;其次谢静认为微信使用者发布个人活动信息也具有新闻性,根据陆定一关于“新闻”的定义是:“新近发生的事”,好友圈的状态就是新近发生的事,至于新闻的价值则要视个体所定,由相互之间的关系而定。
  • 生产与消费、传播的分离是定义实现的。在大众媒体时代,生产被视为独立于消费与传播之外,而在生产与消费的二元模式中,媒介(具有连接作用)常常会被忽略,微信新闻打破了线性的生产与消费模式,生产消费与传播交织融合

由于异质混合、多重连接和无本原生产,微信新闻生成具有前所未有的开放性,边界变得含糊不清

  • 将新闻生产重新定义为是新闻作为交往的生成
  • 这种新闻以文本间性的方式呈现,对文本的解读是高度情境化的,具有多维的意义。微信的互文体现在:
    • 引文,引文来源广泛,
  • 意味着生产者与消费者区隔消失,各种身份主体混合于同一个平面所产生的异质混合与多重连接;最后是对时空的再造, 重塑了人们的时空体验,模糊了时新性、真实性、事实与意见、专业与业余、公共与私人等传统新闻生产所依赖并强化的固有边界。

在交往生成的范式里,新闻机构的生产者和用户一样成为了普通的节点,这个范式挑战了新闻生产范式本身,新闻生产范式建立在线性序列时间和静止空间基础上,而社交媒体如微信软化了时空边界。

作为元传播的新闻

学者潘忠党追随人类学家贝特森的观点:新闻既是传播,是“元传播”,是关于传播的传播,是一种符码化的传播活动,规制和演绎着其中的社会关系。元传播意味着讯息的解读是情境化的。

  • 元传播:是相对于意义明确的言语传播的一种传播形式,处于抽象层面上,依赖于传播双方的关系和对所传递信息的辨识和理解。

“元传播”结构往往是新闻业“危机话语”展开的立足点。

这三种解读把新闻视为了不同的形式,但是根源上都认为“新闻”如今是高度情境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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