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大附属医院，白传珏在信息科加班加点。
上次项目启动仪式上，军医大附属医院的院长刘祥熹和赛扶科技的CEO郭跃林均出席，邀请来的媒体也非常尽职，一时间成为医疗圈和互联网圈的大事件。
赛扶科技实行扁平化和项目制。白传珏既是市场部企划组主管，负责公司市场活动的企划，在有重大项目时，也兼做项目。这次附属医院的项目，由白传珏担任项目经理。作为三甲医院，军医大附属医院的挂号系统已经无法满足医院医生和患者的需求，赛扶科技是附属医院新挂号系统的提供商。这个项目也是卫计委试点项目，如果成功，将在全市各级医院全部推广。
挂号系统下个月就要上线。整个系统赛扶科技为项目配备了专职的测试员和产品经理也到了现场，所有问题白传珏要求现场解决。即使产品和测试都经过了严密的工作流程，白传珏还是坚持把每一项操作都过一遍，确保操作无误。
唐凛从内科住院大楼查房出来，看到行政楼信息科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
“也许她还没下班吧！”这样想着，唐凛按了电梯的向上键。他走到信息科门口，白传珏正在电脑前打电话和同事沟通。
“这个bug今晚必须得改好。”白传珏要求在赛扶总部的程序员们加班改bug，白骨精的霸气侧漏到五米开外。
唐凛不想去打扰白传珏，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着，往里看白传珏工作时候的样子。如此精明干练的白传珏，他没见过，几年不见，白传珏已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全身的那股韵味让唐凛甘愿一直在旁看着她，欲罢不能。好像只要看着她，刚下夜班的疲倦，被一扫而空。
bug改好调试好，白传珏才收工下班。
“你还在这里？”出门见到唐凛，白传珏一脸惊讶。
“等你下班。”唐凛低沉的声线里，透着夜的慵懒。
“哦。快点吧，最后一班地铁就要错过了。”白传珏应了一声，疾步往前。
“我送你，反正顺路。”唐凛跟上。
“不用了，你上班也辛苦，不用麻烦了。”
“如果你不跟我上车，那我就跟着你坐地铁吧。”
“我们去地下车库吧。”白传珏不想做过多争执，刚在战场厮杀完，不想又踏入另一个战场。既然有人提供枕头给她，她就顺势睡下去好了。
唐凛开着丰田的SUV，低调不张扬。为白传珏打开车门，白传珏就势坐进副驾驶。唐凛发动引擎，一切顺其自然，好像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多年不见的鸿沟，仿佛就在这些熟稔的配合中消弭。
“明明是第二次上我的车，却感觉你好像在我身边坐了很多年一样。”
“也许你载过别人也说不定呢。”
“没有，我的副驾是留给你的。”
白传珏没有接话，闭目养神。两人一路无话，唐凛看着沉睡的白传珏，内心感觉很完满，仿佛这么多年丢失的那块缺口，在今夜被补齐。
电梯里，唐凛绅士地为白传珏按了18楼。白传珏看了一眼电梯，明白了唐凛的意图。
“先送你上楼。我待会走电梯就好。”
“累吗？”
“不累，我都习惯了。”
“嗯。”白传珏没有多话。
“饿不饿？”唐凛试着找话题。
“你饿了？”
“有点，晚饭的时候碰上病人找我，没来得及吃。”
“哦。”
“上次之后，胃还有不舒服吗？”
“有时候会有点。”
“小白，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你现在太瘦了。”
叮——电梯门打开，白传珏低头往包里找钥匙，找了一阵，还是没有把钥匙从包里捞出来。
“你呀，这个习惯还是没变，开门老找不着钥匙。”唐凛笑着
“找到了！”白传珏从包里把钥匙掏出来开门，“进来吧，这么晚了，来吃点东西吧，免得你晚上饿得睡不着。”
“小白，你真好！”
白传珏不接话，转身走进厨房。
唐凛开始打量起白传珏的住处。
钥匙被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圆环处串着一个雨花石挂件，那是当年唐凛去南京时带回的手办。
房间里很简单，东西不多，有种清冷孤寂的模样。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看着房间的清冷，唐凛有些心疼。在他缺位的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如意。
“面好了，吃吧。”白传珏把两碗面端到餐桌，面条上铺了两个荷包蛋。
“好香啊。我去拿筷子。”唐凛非常勤快地跑去厨房把筷子拿出来。
二人对坐吃面。
“有段日子没开过火了。做得不好不要介意。”
“很好吃，好久没吃过，一直想念这个味道。”
“你喜欢就好。”
两人边吃边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碗面下来，白传珏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轻松与安心。多年的远走，并没有离间两人的熟稔。
唐凛贪婪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白传珏有点记起当年那个少年的模样。
“我去洗碗。”白传珏走进厨房，在洗碗池低头洗碗筷。
唐凛走进去时，白传珏留给他一个背影。厨房的黄灯打下来，白传珏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晕黄的光辉中。唐凛在门口默默地看着那个在洗碗池边的女人，眼睛有些湿润。他等这一幕，想这一幕，已经很多年了。在校园里，他曾经幻想过白传珏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一次次地在脑海里想念这个女人。他无数次梦回时的那个女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忙碌着。他心里一动，再也无法停止，过去的种种，他都已经不想去回想，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唐凛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白传珏。
白传珏身体一僵，错失了拥抱，已经很久。
“阿珏，我的阿珏，这些年，我每天都好想你。”唐凛双臂收紧，想要紧紧拥抱这个女人，让他不再从她的生命里逃走。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白传珏感受到了唐凛双臂的力度，也感受到了他的疼痛。
“我不放。”唐凛霸道地禁锢着白传珏，手臂却稍稍放松了一下。
“我不会放的，你不要想着从我这里逃走。”唐凛觉得所谓的骄傲所谓的稳重，都去见鬼，他只想要这个女人。
“这是我家，我不会走的。”
“阿珏，不要再离开了，从你离开我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想你。我还爱你，一直爱着你。”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那串雨花石，你怎么会留下来？”
“只是觉得用习惯了，忘了丢。”
“你不是一个容易忘记的人。”唐凛对白传珏有种本能的了解。
“我已经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了。”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这些年我很痛苦。”
“你忘不了的，只是当年我们的痛苦。”
“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你回来，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已经不再需要你。”
“这次是我要你，我需要你，离不开你。”唐凛把白传珏掰过来，面对着他，让白传珏正视她，所思所想无可遁形。
“唐凛，你搞清楚，我已经把你忘了，你搞清楚。当年是你把我甩了的。”
“那我现在再把你追回来。”唐凛直接用行动堵上白传珏的嘴。
白传珏用力，却推不开唐凛。只能沉醉在唐凛的吻中。
等到白传珏再度清醒，唐凛已经把她抱到了卧室。
在一瞬间，白传珏的神志全部回来。
“唐凛，放开我。”白传珏阻止了唐凛的进一步动作。
“我不放，我不想再失去你。”
“可如果我不愿意，你会失去我更快。”
“阿珏……我的阿珏……”唐凛哽咽。
“唐凛，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白传珏感受到唐凛的颤抖。
“我还记得。”
“我也从来没有忘记。”
白传珏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的唐凛。
海德集团的季度广告词，白传珏修改了很多遍。唐凛陪着白传珏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好像把白传珏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
凌晨，白传珏把文稿的邮件发到赵徽的邮箱中。第二天上午没课，白传珏在睡梦中被铃声惊醒。
“白小姐，您好，您的稿件我收到了，经由市场部认可、董事长审批，海德集团决定正式采用您的文稿，作为新一季广告词。”
“真的，我的文稿被录用了？”
“确实是真的。”
“太好了！”
“白小姐，祝贺你。”
“谢谢，谢谢赵助理您通知我。”
“应该的，我们董事长为了对您表示感谢，将在海德楼设宴，白小姐可否赏光？”
赵徽如此客气，白传珏不好意思拒绝：“周董事长这么客气，我理应赴宴。感谢您的邀请。”
“白小姐什么时间方便呢？”
“周末的晚上吧，具体时间您定就好。”
“好的，白小姐，我稍后会将具体的时间地点发送至您的手机。”
“谢谢！”
“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白传珏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直接发微信给唐凛。
白骨精：学长学长，我的文稿被录用了。
唐僧肉：嗯，不错，虽然你姓白，不过脑瓜子很好用。
姓白的某只在心里反驳：“你才小白呢。”
白骨精：学长，你这么说，我就当你夸我聪明罗。
唐僧肉：聪明的小白，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什么呢？
白骨精：不为什么，就想第一时间和学长分享我的好消息啊。刚接到录用通知，就想第一个打给你。
唐僧肉：那么，我现在知道了。
白骨精：学长替我开心吗？
唐僧肉：开森，很开森。你做得很棒。
白骨精：学长，你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夸我啊，我快上天啦！
唐僧肉：请带我飞。
白骨精：翅膀表情包。
等了很久，没有回复。白传珏便开始准备下午的课。
下午是古代文学。老师姓龙，算是F大古代文学领域的大拿，学生们均称“龙爷”。
龙爷有一爱好，每次都脸上两节，然后会笑眯眯地问众学生：“你们等下还有课吗？”
众生：“没有。”
龙爷：“那我们接着上。”
众生心里哀嚎；“又要拖堂。”
龙爷正讲到“竹林七贤”里那几位有神经特质但自诩风雅的男神经。白传珏听得很认真，偶然低头才看到手机的新消息提示。
唐僧肉：下课后到慧园来。
白传珏：“慧园……不是传说中‘惊起一滩鸳鸯’的地方吗？这难道是约会的节奏？”
白骨精：龙爷拖堂，吾速至。
课堂上龙爷正从阮籍的诗说到怎样对人青眼有加的，于是白传珏趁龙爷转身在黑板板书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教室，速度跑到慧园。
白传珏一路杀到慧园，害怕那个人久等。而那人正在法国梧桐下的草坪上闭目养神。入冬时节，阳光很温暖，白传珏停住了奔跑的脚步，不想让自己的莽撞惊醒了少年梦。
她的心脏跳动很快，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少年，也许是因为奔跑的急迫。
“这不是唐僧，而是妖孽。”白传珏在心底把睡着的人归为自己的同类。
“你来了？”白传珏一走近，唐凛就醒了。
“对不起，学长你久等了。”
“跑过来的？”唐凛微笑着，化身温柔好学长。
“是的，学长。”白传珏低下头，逃避唐凛洞悉的眼神。
“你从草坪跑过来，花了五分钟。你该开始晨跑了。”温柔好学长，开启温柔攻势。
白传珏心里吐槽：“说好的温柔以待呢？相煎何太急！”
“学长，我从小瘦大的。”白传珏面带微笑。
“我上周去了南京，看到这些石头的造型，感觉和你很像，就给你带了这个。”唐凛伸出的手心，是雨花石挂件，多彩的颜色，被打磨得圆润的造型，很是别致。
白传珏：“哪里像了？明明它没我的圆，我没它的颜色。”
唐凛：“我认为像，那就是像罗。”
白传珏：“反正是给我的，像什么都无所谓。”
唐凛：“……给你了，给你了，拿去吧。”
白传珏：“学长，海德集团的董事长说为了感谢我，要请我在海德楼吃饭，你周末方便送我过去吗？我一个人过去，心里没底。”
唐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