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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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老白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喝完孟婆汤的鬼，前世的一切会忘得一干二净。我看着老白的眼睛，纯黑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杂质。

地府的工作人员每人均被灌下孟婆汤，忘记前世。我曾问阎王为何每个鬼都要灌下孟婆汤？阎王想了想说，我也忘记为何了。

她该知道罢，只是不说。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叫老黑。这是前辈流传下来的名号，不能改的。

我也忘记了前世，孟婆汤的药效极好，喝下去的那刻，脑中便只剩下一片虚无。睁开眼，阎王叹着气对我说，以后你就叫老黑。

地府的工作人员，从根本上说，是在赎罪。前世留下的罪孽，得靠引渡灵魂来还。凑够数了，才可以转世投胎。但这个数我们却是不知道的。

899，900，901……老白站在引渡船头点着灵魂的数目。突然转头兴奋地对我说，老黑，你看，这个月的数目完成，可以放假啦。我说，不过是个假而已，瞧你兴奋得。老白说，我整个人生就这么一点信念在坚持。我说，你是鬼，哪来的人生？

鬼不能信神，因为我们是鬼。

今年的彼岸花开的很是妖艳。彼岸花下，罪孽之骨。那下面埋着的是大罪孽之人，花开得越盛的地方，罪孽越重。他们的轮回，得花盛开千次。

老白穿着白色的裙子，摘花一朵，蹦蹦跳跳地走远了。白色的裙子映着火红，那一瞬，时间静止，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踪迹。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我比老白多活了一千年。那时，老白比我多活了一千年，不过彼老白非此老白。那个老白不知道哪去了，大概业绩达成，转世投了胎。后来阎王送来了小白，我的搭档。

我总是问阎王，何时才能轮回？阎王说，你的罪孽你以后就会知道。阎王总是这样说，后来我也就不再问。

忘却前世的鬼，只有在轮回的那刻能记起前世，然后喝下孟婆汤，忘却一切，投胎转世。

我已经不记得彼岸花开了多少次，老白也从小白长大成为老白。

我终于攒够了业绩，得以转世。阎王端着孟婆汤对我说，喝下去，你就可以转世。我说，我想知道我前世的记忆。阎王叹着气说，你不要知道了罢。

我苦苦央求阎王，知道了前世，那白色长裙的她。我哭着对阎王说，我不要转世了。阎王说，一瞬间的记忆，真的值得吗？我点点头。

彼岸花开，白色衣服和黑色衣服负手站立。

黑色衣服的少年问，老白，上一届的老黑去哪了？白服女子摘了一朵火红的彼岸花，轻轻一闻，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知道，大概业绩达到，转世去了吧！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