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日记 23 盲眼钟表匠

本书书名中的“钟表匠”,是借用18世纪神学家培里的一本著名的专论而来。钟表必然有个制造者;在某时某地必然有个匠人或一群匠人,为了某个目的——我们发现那个目的的确达成了——把它做出来;制造者知道怎么制造钟表,并设计了它的用途。培里坚持这个结论没有人能够合理地驳斥,即使无神论者在思考自然作品时也会得出这个结论,因为每一个巧思的征象,每一个设计的表现,不只存在于钟表里,自然作品中都有;两者的差别,只是自然作品表现出更大的巧思,更复杂的设计,超出人工制品的程度,难以数计。生物学研究复杂的事物,那些事物让人觉得是为了某个目的设计出来的。物理学研究简单的事物,它们不会让我们觉得有“设计”可言。生命形态因太过精妙复杂而显得可能是由于某种力量创造出来的,好像钟表匠制造钟表一样。但是,道金斯果断否定神创论,指出自然选择是钟表匠,是盲目的钟表匠。

蝙蝠的回声定位系统是一个完备,精妙,高效的定位方式,即使是最高超的人类工程师也只能赞叹不已。像这样复杂而精确的东西,绝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简单的偶然和随机绝不可能造就如此成就。唯一的解释就是进化论:每一代个体都有小概率产生突变,如果这突变利于生存,则这种基因被保留,反之被淘汰,经过亿万年的积累,蝙蝠回声定位,人眼等复杂器官成为可能。

生物不可能全凭偶然因素出现在世上,因为生物的“设计”既复杂又优美,我们已经讨论了。那么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呢?答案是:它们源自一个累积的过程,逐步从非常简单的开始,变化成今日的模样。地球上生命演化的起点是太古时期的某些实体,它们因为实在太简单了,只因偶然的机缘就在世上出现了。这是达尔文提出的答案。演化是个逐步、渐变的过程,每一步骤——相对于前一步骤——都非常简单,跨出去全凭机缘。但是整串连续步骤却不是个随机过程,从终点产物的复杂程度就可以看出,相形之下起点的朴素模样反而令人惊讶。引导这个累积过程的是“非随机存活”。道金斯认为这一累积选择的力量本质上是个非随机过程。单步骤与累积选择的区别在什么地方?任何实体的秩序,例如卵石或其他东西,若由“单步骤”选择造成,就是一蹴而就的。在“累积”选择中,选择结果会“繁衍”;或以其他的方式,一次筛选的结果成为下一次筛选的原料,下一次筛选的结果,又是下下一次筛选的原料,如此反复地筛选下去。实体必须经过许多连续“世代”的筛选。一个世代经过筛选后,就是下一个世代的起点,如此这般每个世代都经过筛选。“繁衍”、“世代”两个词通常用在生物身上,我们借用它们是很自然的,因为生物是“累积选择”主要的例子。

演化基本上是一个无穷重复的生殖过程。在每个世代里,“生殖”从上一世代取得基因,遗传到下一世代,但是往往不是原封不动地遗传下去,有些基因会发生微小的随机差错——突变。一次突变不过是在基因既有的值上加1或减1,而且突变的基因是随机选出的。这就是说,即使每一世代的变化,从量方面说非常微小,经过许多世代后,后裔与始祖之间就会因为累积的突变而有巨大的遗传差异。但是,虽然突变是随机的,世代累积起来的变化却不是随机的。每个世代与母亲的差异没有一定的方向。但是母亲的儿女中哪一个有机会将体内的基因遗传到下一代,不是随机的。这是达尔文自然选择的功能。自然选择凭借的标准不是基因,而是身体——基因经由发育影响过它的形状。渐进,逐步的变化是演化的关键,纯偶然性事件并不是。

长尾鸟的长尾雄性个体,体内一定同时含有长尾,和偏爱长尾的基因,同理,偏爱长尾的长尾鸟雌性个体,体内一定同时含有偏爱长尾,和长尾基因。这两种基因不断自我增强,最终占有整个群体中的大多数。最终长尾与偏爱长尾的基因达到一种平衡。同样的现象在其他生物的两性之间也都有存在。

有的人支持生物演化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每次只进化一点点,一点一滴的渐变最终改变了生物形态;疾变是说生物的演化并不是由于一直在渐渐变化形成最后的样子,而是在生物的演化历程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毫无变化(静滞期),生物的演化是走走停停的。现代生物学者,根本没有人支持跃进论,任何人只要不是跃进论者,就是渐变论者,他们争论的是渐变的速率。

生命的本质就是巨大尺寸上的渺小机会,因此,生命无论如何解释,偶然性都不沾边,对生命何以存在的解释,若要符合实情,都必须站在偶然性的对立面上,根据正确的理解,偶然性的对立面就是非随机存活。单步骤选择之所以是错误的,因为他认同生物的演化是纯粹的偶然性,以缓慢而渐进的模式进行的累积性选择才是解释生命的复杂设计何以存在的正确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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