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上的幽灵:第二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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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醉意熏熏,仿佛在恍惚中回到球场,腾云驾雾般疾驰,脚下的足球迅如闪电,腾挪闪展间,脚踝翻转踅过一人,猛然跨步闪过一员,骤然加速甩掉两名,时间静止了,敌方后防线支离破碎。噩梦总是袭击毫无防备之人,最得意的时刻往往预示着危险。刹那间人生的命运被颠覆,一记飞腿改变了故事的结局。乾坤逆转,如坠雾里云间,醒来时两腿剧痛浑身麻木,躺在床上我苦笑着试图挣扎,心里的重压却将人击垮。

       不想也罢,十几年前的事情,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似乎发生在前世,自怨自艾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倒不如潇洒快活来得自在。于是乎,我抄起床头的手机,拨通了王思泽的号码,“我,李劲,晚上有空没?一起喝点,正好谈谈永安队的去向。”“哦,可以,难得李教练邀约,我一定到。”

       22:30分,夜生活刚刚开始。我和小王听着DJ嗨曲,关注着舞池里美女扭动的翘臀,大谈特谈永安队的未来。

        “没希望了,这支球队毫无斗志,半死不活,”

        “怎么会呢?只要保级成功,来年必有好转。”

        “拿什么保级?实力羸弱,各个位置残破不堪,前锋速度冲击力都不够,倒不如撤下来加强中场。团队的组织配合,凌乱无序,队长刘勇太不让人省心,要么是伤病,要么是状态起伏。今年这个赛季他歇了多少场,你我都心里有数吧?”

        “再说后防线,边卫的插上助攻很无力,回防协防总是慢半拍,中卫更甭提了,给人的感觉是球场上散步的。至于守门员么,王亮差劲的位置感,真是辜负了他巨大的身高优势。”我将全队数落了一通,又一口气干了满杯的扎啤,似乎还是不解气。

       王思泽低着头玩骰子,拨过来又拨过去,漫不经心的说,“你的怨气挺大的,说的永安队一无是处,俱乐部白养你这么多年,干脆辞职算了,”我被他噎得片刻无语,知道更厉害的话头在后面,不便做声,静静听来,“据说赌外围的最近很嚣张,保级赛是块到嘴的肥肉,你不如去试试?”

        “开玩笑,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赌球太不仁义了,我不会对不起俱乐部的。”虽然晓得他的话是讽刺挖苦,我仍然极力争辩,以证清白。

        “说句难听的,一将无能气死三军,正人先正己,作为主教练,带队的同时,你要从自身找问题!”他突然言辞犀利,直指死穴。

        “有啥办法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呐,你叫我咋解决?”

        “好吧,你要是这种态度,咱们不谈了,各找各妈,各回各家,明天递上辞职报告,一拍两散。”他有些恼怒,狠命拍了一掌,吧台上的骰子,跳跃起来,就像长了眼,正好落在边上一人的酒杯里。

       情况不妙,我随着细瞧此人。花T恤、七分裤、运动鞋,一身腱子肉,左臂刺着个切格瓦拉的头像,后背隐隐露出一尊佛。昏暗的灯光下,深蓝色的头发映出紫色的光泽,看不太清楚,大概齐是个杀马特非主流的小青年。

        “你TM没长眼?”小伙子薅住王思泽的领带,一把按在吧台上,“想找茬?老子奉陪,老子打架还没怯过谁!”“来啊,招呼啊,反正我不爽,谁怕谁?”王思泽近乎疯狂的叫嚣。那人自然不甘示弱,顺手捞起酒杯就要往头上砸,幸好我反应及时,用胳膊架住了他的动作,拦在两人之间,试图平息矛盾。

        “小子,算你走运,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消消气,消消气,我请客,费用我包了。”调解过后,二人总算熄了火。

      我们仨没话找话,瞎侃了一气,自然而然谈到足球。

      小王依然气儿不顺,嘟囔着说道,“永安队太不争气,连战连败,毫无胜绩,我这个助理是觉得面上无光,李教练你是咋想的?”我不好回答,半晌无语。

      小伙子兴奋的接过话头,“说真的,我不是球迷,但我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像俺们打架单挑,一旦挨上,那就是看谁玩命儿。大老爷儿们,血气争先,别像个娘们似的,戚戚哀哀,唯唯诺诺,死也死在战场上。现代竞技体育,拼的是意志力,男子汉本应无所畏惧。保级战我支持你们,拿出男人的血性来,爱拼才会赢吗!”

      霎时间,我楞住了,如此简单的道理,做教练的竟然不明白。精神意志永远是第一位的,破釜沉舟或可扭转败局,人的能动性不可小觑,永安队的生机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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