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里慢慢说再见

这是一篇浸满悲伤和泪水的文章,如果你的泪点不高,请勿点开。

这是一篇语无伦次,需要打磨的文章。如果你的时间很宝贵,请勿点开。


列车缓缓的驶入虹桥站。

伊妹儿穿好外套,收拾好耳机线,水杯塞进双肩包侧袋里,拉起箱子慢慢走向列车的连接处,等待停车。

在另一节车厢,人们都在起身收拾各自的行李。突然,伊妹儿看见,有一位矮矮的,瘦瘦的满头白发的老妪,缓慢的起身。身后跟着几位中年男女,好像是老人的儿女们。

伊妹儿睁大了眼睛,惊呆的忘记了呼吸。似乎坐上了穿越时空的专列。眼睛前方浮起了白雾,一层又一层。伊妹儿将手挥了挥,试图拨开这层白雾,却不想,眼镜下,已是满脸泪水。

车停,门开,伊妹儿孤独的拉着旅行箱,走在长长的站台上。人潮汹涌,只有走的慢慢的伊妹儿,在无声的抽泣。


七日前。

万丈高空,机舱尾部,靠窗的位置,一位女子,黑衣,黑鞋,黑墨镜,黑包。

伊妹儿在昨天接到外婆已进入弥留之际的电话,三个小时后接到第二个电话,外婆已安详离开。

伊妹儿头痛欲裂,沉浸在对往事的追悔里,又在内心不断的责怪外婆的狠心,不肯等等她,哪怕再喊一声自己的名字也好的。

经济舱的座位永远是逼仄的。隔壁一对夫妻,不停的做“现场直播”,讲着关于坐在飞机上的感受,从起飞到降落。伊妹儿裹着外套缩在窗边,忍受着隔壁的呱噪,伤心着外婆的离开。

飞机上的乘客在基本走完的时候,伊妹儿才慢慢的起身,擦了脸颊边的泪水。对这最后一名旅客,空乘依旧面带微笑说再见,伊妹儿低着头离开机舱,对每一位空乘用嘶哑的声音说谢谢。伊妹儿知道,赖在飞机上不下去,也不可能唤回外婆。

伊妹儿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每走一步都如同烈火炙烤。看着长长甬道里大幅的牡丹花,失去了往日归家时的兴高采烈,涌上心头的都是满满的苦涩难言。

在走向出口的地方,伊妹儿突然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到。伊妹儿定定神,跟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我可以……


六日前。

站在外婆的楼下。看着这幢年代久远的老楼,已很破旧;外婆的厨房窗户,小房间的窗户,还微微开着。伊妹儿呆呆的站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那一句著名的戏词: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排老楼是第一代工人新村,伊妹儿记得那时她还小,跟着舅舅们一起搬家。记得小舅舅抱着一个相框,一边走一边唱歌,因为住新房。

在这个房子里,几个舅舅陆续成家,又搬出去有了自己的房子开始独立的生活。过年的时候是这个家最热闹的时候,大家都集聚在一起,听舅舅们模仿当地人说话的样子,似乎是一台充满亲情和笑声的家庭春晚。

在这个房子里,几个表弟表妹陆续来到这个世界上,又很快的长大。

在这个房子里,开始是外公的离去,那个时候伊妹儿才19岁,22年后,外婆离开了。

这个房子也老了,时间是个能摧毁一切物质的东西。沧海桑田,谁都赢不过时间。


四天前。

扶灵回乡下葬的第二天,下了许久的雨停了下来。山坡上的草皮里长满了地衣,树上竟然也长满了肥美的木耳。

伊妹儿和三个舅舅一起跑到山坡上采地衣,怂恿着舅舅们上树给她采木耳。舅舅们都已经50岁了,经不住伊妹儿的难缠,还是爬到高高的构树上。

伊妹儿在树下笑的前仰后合。伊妹儿对着远方说:外婆,你是爱我们的。如果不是外婆,我们不会有机会回祖屋,在这个下午,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如蓬头稚子,在野外撒欢,重温曾经不经人事的童年。


三天前。

伊妹儿回味了N遍,外婆在梦中留给她的话。她突然明白,原来外婆并没有狠心离开,在这之前,就已经给她暗示,只不过是她没有明白而已。

外婆的意思是嘱咐伊妹儿:要走正路,不要走歪路。爸爸妈妈是最挂念你的人,你要照顾好他们。弟弟妹妹们都是小的,要照应他们。

伊妹儿明白的还算不晚。

那天晚上,姨母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串水晶佛珠,说:这是你送给外婆的,外婆让我再转交还给你。

伊妹儿紧紧抱着这盒子,泣不成声。这是唯一带着外婆气息的东西,满心的悔不当初,连再见都没有来得及说,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留下。

在外婆的房间里,伊妹儿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希望能从这些东西里找到外婆的印记,但是一切都恢复了物质本来的样子。

伊妹儿看向外婆的照片,唇边带笑。

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是一篇纪念的文字,不打算投稿,不打算宣传。

伊妹儿的原型是我。因为我是孩子们中的老大,第一个女孩,所以就取了个谐音为命名。

如果你恰巧看到这里,如果你也有位爱你到骨子里的奶奶或外婆,或者其他爱你的人,我想你会理解我的哀伤和自责。

这不是关于爱为主题的第一篇文章,也不是最后一篇。我将继续记录各种各样的爱,我希望大家能学会表达爱,避免……遗憾。

我也知道外婆去了好地方,她肯定希望她的孩子们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我们会笑,她也会看见,在天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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