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群英转

第一章 山陡林密习解元,刀光血影闻玫瑰。

大刀刀尖一斜,白光闪动,蓦地劈向少女右肩,未等少女反应,右脚一歪向前滑去,攻其下盘。少女持一长枪,双手握住枪身飞快甩出一道“漫天花”后,火花闪烁,男子大刀不能再砍,被长枪上一股巨力卸去,嗡嗡作响,震声未绝,又是兵器相击,拆了三招。待的第四招,男子忽得右脚猛地回缩,连连退后几步。一阵惊险搏杀后,两人相互对视。

“不亏为金家枪传人,三十年过去了枪法还是不输当年,只可惜是个女子。”男子悄悄地化去残留在大刀上劲力,暗自心惊这少女好生巨力,面上却含笑说道。

“兵器谱上‘断崖刀’只比‘金家枪’低一个排名,也不逊色,小女子早有耳闻,只可惜三十年前各大家族皆隐于尘世之间,再不入江湖一步,今日有幸一见断崖刀传人,在无遗憾。”少女巧移莲步,与少年拉开距离,右手一甩将长枪背负,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发难。男子闻言,笑容逐渐凝固。

世人皆知,当年‘断崖刀’传人张器宇张与‘金家枪’传人金不唤为争夺兵器谱上排名,约定在嵩山之巅决一胜负。‘金家枪’枪法功架优美、劲力饱满、步活身灵、枪路纵横、变化多端,所谓“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当年湖广地区有一李知府,整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惹得民不聊生,此事传至金不呼耳中,当下传出话来:一月之内,定斩贪官首级。此言一出,无论在庙堂还是江湖之中掀起轩然大波,皇上龙颜大怒,一届草民竟大放狂言欲斩朝廷命官,真是反了!当下派尽十路大内高手扼杀此人。可十路高手竟不能挡!不久后李知府的首级果然被挂在了城头上,百姓纷纷叫好,称金不呼为盖世大侠,更有说书人将此事编成故事,在茶楼等地大肆评说。

相较之下,‘断崖刀’名头也丝毫不落‘金家枪’。两广地区繁多叛乱,山寇土匪极为猖獗,时常截拦过往商客,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断崖刀’传人张器宇路过广西境内,亲眼见一整座村庄被匪寇血洗,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满岁孩童无一幸免,当下勃然大怒,一人一刀杀入当地一群匪窝中。那日,有人曾亲眼看见山寨内血流成河,土匪像似发了疯的狂奔而出,脸上充满惊恐之色。有好事者曾进山寨内探查后狠狠倒吸一口气,整整五十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只一人单刀直入!刀名‘断崖刀’,人名张器宇。

武林中人无不钦佩二人,听闻两人欲在嵩山决一胜负,五湖四海的好汉纷至沓来,将嵩山脚下围得水泄不通,方圆十里内随处可见持着各色奇形怪状武器的江湖好手,谈笑之间尽是血雨腥风。有的甚至从广西境内徒步赶来,布鞋都磨破了五双,只为一睹为快。开战那日,听闻兵器谱排名第三的‘浩然剑’传人也悄然现身,为观这惊天动地一战。

嵩山之巅,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两人战得难解难分,拆至第两百招,金不唤一招‘欲擒故纵’终定胜局,张器宇败下阵来,自此‘断崖刀’在兵器谱中便低金家枪一头。张器宇并非技不如人,而是大战那日旧疾复发,连拼两百招后更是难以继续接招,这才败下阵来。经此一战后,张器宇日思夜想,并非“断崖刀”低他“金家枪”一头,可奈何武林众多豪杰亲眼所见自己败下阵来,又是百口莫辩,心中不免委屈不甘,整日唉声叹气抑郁成疾,患上重病后卧床不起。

张器宇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叫来儿子张泽雷卧于一旁,道:“泽雷,为父时日不多不久就要去了,相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只有一件事未了啊!”“父亲切勿担心,泽雷定刻苦习‘断崖刀’,来日定斩‘金家枪’传人,还我张家一个公道。”张器宇儿子眼中含泪,吭声有力的说。“甚好,甚好。”张器宇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包含欣慰之色,心满意足的走了。至此,张家便对金家怀恨在心,四处打听金家传人的下落,只为报仇雪恨,可奈何嵩山一战后不久,兵器谱上的家族一个个诡异的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十几年来踪迹全无。张泽雷虽心怀报仇之心,可却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一重担传给他的儿子——张世恒。张世恒自小受父亲的耳濡目染,对那金家更是十分怨恨,心中暗自将金家化为不共戴天之仇。他五岁习武,八岁便能挥刀自如,十五岁武功便超越来了他的父亲,可谓旷世奇才,十八岁时威名远扬,武林中人更是人尽皆知。可无论外人如何夸耀于他,张世恒都未曾喜悦,因为他还未曾洗刷他们张家的耻辱。直到二十岁这一年,听闻似有一持长枪的女子出没在广西境内,疑似金家枪传人,他当下大喜,连夜赶路花了十天不到就进了广西,沿途旁听打探随着痕迹跟进了“大明山”,大明山多奇峰怪石,森耸峭拔,足称名胜。有白蛇岩、鹞子峰、隐将林、玉龙瀑。远望七峰如锷剌天称七峰尖有一巨古,平坦如榻,相传朱元璋起义兵败至此,曾卧古上,故名“天子古”;朱元璋屯垦时曾登台拜将,故山顶有点将台;朱元璋屯军千亩田,招兵买马,生聚训练,养精蓄锐,然后杀下山去,打下大明江山,故此山称为大明山。

大明山方圆数百公里皆是野蛮未开化之地,在此去寻一持长枪少女,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张世恒却铁了心,势必要报仇雪恨,一股脑的就冲进了这“大明山”。俗语道:“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巧不巧,张世恒进了这山脉三日正好碰见了这持枪少女,两人四目相对,掏出兵器,立刻知晓了对方底细,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昔日我祖父败在你祖父枪下,今日便由我来正名,看这天下是你金家枪厉害,还是我张家断魂刀更胜一筹。”说罢,不等少女有所回应,运气再向少女挥斩而去。少女不敢怠慢,左手将长枪甩到身前,做一防御姿态。她心知刚才只是互摸底细罢了,谁也没动真格,现在见张世恒这一刀虽平平常常,其中却隐藏极大风险,应对稍有不慎便要血溅三尺,当下长枪猛地一推,使出一招“卧虎藏龙”期望挡住张世恒这一刀。张世恒冷笑一声,腕抖刀斜,大刀挥斩而下忽变位斜斩,摩擦着枪身向少女双手滑斩而去,而自己早已偏过身子,长枪刺空。少女当机立断,猛地一拍枪身,飞起一脚,踢向少年手腕。

张世恒视若无睹,手中大刀再变,向少女上半身砍去。电光火石间已容不得少女再变招式,只得尽力弯曲着上身,躲避这一刀。他更是发出一声怪笑,手中大刀眨眼间挥出一招“斩飞絮”,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少女大惊,万万没想到刀法竟如此诡异伶俐,尽管已尽力躲避这一刀,可还是将她上半身划出数道血槽,她脚下一招同时也将少年手腕踢得“咔嚓”一声脆响,大刀脱手挥舞着飞向半空。

少女只感上半身一阵暖流过后引发一阵剧痛,当即疼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碧绿衣衫。张世恒虽也不好受,连连呲牙咧嘴,可还是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笑道:“哈哈哈!你‘金家枪’今日终算败在我‘断崖刀’下了!当年我祖父暗疾复发,被你金家压了三十年,今日终于得以正名,祖父,你看见了吗!哈哈哈哈哈!”张世恒笑若疯癫,又拾起大刀,面目狰狞。自幼十几年的抱负与苦练,只为家族正名,怎能不喜。

那少女身上布满刀伤,虽不致命,却疼痛难耐。她用十指紧按伤口,鲜血还是从缝隙中溢出一大片,灵秀的灵韵因脸色的苍白而逝去许多,见张世恒一脸疯癫模样,心中颇有惧怕,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张世恒少年成名,威震江湖,她金傲雪虽常年隐居于尘世,却也有所耳闻,知他厉害,却没想断断几招内就将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为‘金家枪’传人,着实无脸面对先祖。

张世恒癫狂了一会,便面色如常,持着一把大刀便向金傲雪走来。金傲雪心中虽有畏惧,嘴上却不服软,说道:“你张世恒武功高强,小女子我今日虽败在你手下,来日未必再败。想当年你祖父败在我祖父手下,却撑不着来日再战,真是可惜!”张世恒大怒,自幼打小以来祖父的死与家族耻辱荣耀构成了他的整个童年,旁人若提及此事,他便怒目相视,今日听金傲雪此番言语,更是怒不可遏。

“好一个来日再战!我张世恒今日便叫你再无来日,待把你头颅砍下,挂在城门之上,让江湖豪杰看清楚了,我‘断崖刀’自始至终就不在‘金家枪’之下。金傲雪暗道不妙,暗中运气将血脉封住不在流血,却一时间无力握枪再战。

张世恒走到跟前,再无言语,挥刀便要斩下,一声断喝蓦地从山坡后传来:“住手!”张世恒猛地一惊,大刀甩出两片刀花护住周身,以为会有暗器袭来,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动静,回头望去,见一约莫十七八岁的青衫少年持一折扇,站在不远山坡后面对他怒目相视,先前那声断喝正是来自于这青衫少年。张世恒心下奇怪:这深山老林,荒无人烟之处怎么会冒出一人?莫非是金傲雪的同伴?见他器宇不凡,定不是简单的人。

张世恒心中念此,言辞不免客气了些,道:“这位小弟从何处来?又有何事呢?”那青衫少年见他言辞之中十分客气,也无先前杀气腾腾的模样,怒气便消了一半,便道:“小弟一届读书人,至于从哪来,家中人有言,不便回答。先前我在坡后非本意的听见二位言语,本不想打搅,但你要去取其性命,可万万不可。女侠虽言语冒犯于你,可你武功高强,大可不必理会,欺一弱女子算得什么好汉!君子以德服人,胸怀乾坤,岂能因三言两语便取人性命?那跟奸诈小人有什么区别?”

闻言,张世恒心中一愣,怒由心生。我张世恒杀不杀人与你何干!这小子莫非拿他逗乐?还是另有企图?但见其面色平静,言之凿凿,定是习得什么厉害武功有恃无恐。转头望向金傲雪,见她也虽一脸愕然,显虽不识此人。张世恒虽江湖威名赫赫,识得英雄豪杰无数,却未曾见过此人,不可轻举妄动,便道:“隔的太远,在下看也不清仁兄面貌,何不下来一谈,或许曾经相识。”

那青衫少年道:“也好。”抬脚就要山坡下来,这一抬可出来了事,他站斜坡之上,本要两只脚才能站住,一不注意抬起一只,立刻重心不稳,从斜坡上滚了下来。斜坡越有两丈,青衫少年面门着地,摔成一个“大”字,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张世恒一脸愕然,竟想不到自己心中的“武林高手”被两丈高的斜坡摔了个生死不知。未等他有何反应,一旁的金傲雪却早已暗自看准时机,身体突然暴起,握住长枪运出内力似扫地般向张世恒扫去。他大吃一惊,未曾想地上躺着的人却能反击,匆忙运力,将大刀横扫于下盘,只听一声巨响,他被横扫出数米开外,虎口爆裂,鲜血直流,而躺在地上刚才还憔悴不堪的金傲雪早已运起轻功,跳上一古树树梢上,几个闪烁只见消失在茫茫临海之间。张世恒始料未及的吃了如此一个大亏,自不会眼睁睁看着金傲雪从手低溜掉,大喝一声,提起气功追了过去,几个眨眼间消失在视线之中,留下不知生死的青衫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日暮西山,躺在地上宛若死人的青衫少年终于有了动静。“哎呦!”青衫少年大声痛嚎着,缓缓从地面上站起来,用双手捂住鼻子,鼻子兀自流血不止,他不禁叫苦连连,顾视四周,一片苍茫林海不见一人。“怎转眼间人影都不见啦!”青衫少年嘟囔着,却不知他口中的“转眼间”却是好几个时辰。

这青衫少年名叫玉棋轩,出生在一隐世家族之中,所谓隐世,即藏于深山老林之中,不再踏入尘间。他自幼生活在家族之中,整日读写四书五经,尊孔孟圣贤之道,可谓是一实实在在的书呆子。他在家族中生活了二十年,未踏足外界一步,对他来说尘世的一切都是宛若仙境般美好。终有一日,他连夜偷偷跑出了家族,为防止族人后追,特地只往草深林密处走。从未出过远门的玉棋轩毫不意外的迷失了方向,而且只带了些许随身干粮的他已经整整饿了一日。头昏眼花的玉棋轩胡乱瞎转,竟隐隐听得有人以武器相拼,便凑到近处,正好看见张世恒举刀欲杀金傲雪一幕。君子以德服人,不持强临弱,心胸宽广,怎能一怒之下取人性命?他尊圣人训,行君子道,心中气愤不过,当下便站了出来,怒喝张世恒,于是有了刚才一幕。

饥肠辘辘的玉棋轩经如此一摔,更是头昏眼花,眼看日落西山,不知何处吹来寒风刺骨,远处隐隐传来狼群嚎叫,四周望去,高大的树木皆渐渐隐匿晦暗之中,说不出的凄凉。玉棋轩脑袋虽是一根筋,却也不傻,心中自然当下处境万分凶险。他自幼学圣贤之道,对杀人,伤人的武功自是十分厌恶,直至二十岁来岁却是一招防身的武术都没学会,如今深陷困境,

茫茫林海,凶险万分,几日就碰见那么两人,还跑得无影无踪,若要出这森林还是要寻那两位高人帮忙,否则便是走到死也出不了林子。玉棋轩略微遐思一会,便拿定了主意,可棘手的是他并不知两人去向,这茫茫林海又该怎样寻那两人?玉棋轩思量时,日头已经渐渐地坠了下去,徒留一片如血红血液般的残霞挂在半空。

罢了!罢了!玉棋轩一跺脚,似押宝般就一股脑前奔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好在今夜月色皎洁如银火撒地,好歹等看清地形,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夜空一大块幕布之上繁星点点,相互辉映,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自古有圣贤大能者便有通天之能,可观星辨路,奈何玉棋轩从前只觉其实为旁门左道,不可学也,才有今日望星空叹。他又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只觉周身的树林愈加茂盛,四人合抱宽的古树随处可见,繁盛的枝叶遮天蔽日,月光穿透而过似洒下躲躲银色碎花。他不懂武功,更不用谈用轻功赶路,半个时辰的赶路让他双脚胀痛不已,气喘如牛,便准备坐在一巨石旁休息。玉棋轩再环视四周,却见两点碧绿的火焰正在远处黑暗中燃烧着,这一看只让他毛骨悚然,一溜烟地站了起来。玉棋轩心中暗想:“这邪物不知什么来头,我若惧怕于它只怕长了它的的威风,万万不可怕它!”心中已定,便学那书中所说,学那英雄好汉大吼一声:“呔!何方妖物,还不快快现身,跪地求饶,我玉爷爷尚能饶你一命!”话音未落,他便颇感尴尬,只将那书中市井无赖之话学着说来,实在非君子也。

那诡异的碧绿妖火似被玉宇轩一句吓住,晃荡两下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林中瞬间显得无比寂静。玉棋轩满头大汗,不敢上前查看亦不敢扭头便跑,只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诡异火焰霍然猛地向上微斜,一声悠长刺耳的狼嚎便从火焰旁传来,与此同时,四周茂密的杂草似被什么快速移动物体掠过一般,发出“莎莎”之声,不久之后声音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噪音大作,狼嚎此起彼伏,玉棋轩这才发现,这并非是什么碧绿的鬼火,而是一只只野狼的大眼珠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玉棋轩满头大汗,大感不妙,今日若要死在这些畜生手下,怕不是连尸体都要面目全非,死的难看。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找准一个方向便死命往前奔去。他慌不择路, 只管往林深处钻去,匆忙一瞥,只见数十道“鬼火”正从不远处向自己飘来,脚上更是用力。奔了好一会,只感双腿酸软,气喘吁吁,不等喘一口气,他便感有东西咬住自己的屁股,当下大呼一声,疼痛难忍,便要摔倒,哪曾想自己未认清路,早已奔至一斜坡上边,只是杂草茂盛掩盖了去路,未曾注意这一摔就直接滚到了山坡底下。

玉棋轩这一摔却没摔出什么伤口,觉得浑身剧痛难忍,骨架如散架一般,在一摸屁股,鲜血淋漓,被定是被野狼咬出一大块肉来。“我怕是前生与这斜坡结下什么孽缘,今日前辈报仇了。”他暗自叫苦,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站起身子,只是屁股受伤,走路需夹着双腿走路,姿势极为难看。先前只管身上伤口,却未曾观察周围环境,一静下心来,却听见“哗啦啦”流水之声,显是有小溪在此,大后方又听“莎莎”之声,显是狼群正奋力追赶。玉棋轩在往前走上几步,远处边有光亮传来像是农家人点的油灯发出的微弱橘光。金棋轩不由大喜,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附近定又农家定居于此,我且寻得他们帮助,在想其它。心念至此,脚下有狂奔起来,可奇怪的是,向那橘光走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距离仿佛没有变化一般,仿佛触手可及又远在天边。

玉棋轩心下诧异,又发觉除身后狼嚎越来越近外,四周是一片死寂,虫鸣鸟叫之声仿佛绝迹,安静的甚至连他肠胃蠕动的声音都能听见。他脚下又加快几分,大踏步向橘光走去,约莫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靠近了橘光。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没有村庄,没有房屋,更没有农人,有的只是一处高约三丈,宽越两丈的破烂山洞,那橘光正是从山洞里发出的。玉棋轩又走进了一些,水流声正是从山洞上传出,洞口写着几个大字:“阴阳洞”

“阴阳洞?”玉棋轩嘴上念叨着,心中大感诧异,这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之中莫非也同有似自己家族般隐世不出之人,才在此开辟山洞?过的清闲自在的日子?洞口被一团团手指粗细的藤条盘根错节地封住,光亮透过缝隙之间透出。玉棋轩只听得身后狼群叫声跟得近了,只得暂且闯入洞内躲避一下,便伸手撕扯藤条,心中念叨着:“晚辈无意闯入贵府,只为躲避狼群,还望洞主海量。”藤条长满尖刺,将玉棋轩双手扎的鲜血淋漓,可后有狼群,晚些只怕曝尸荒野,便不顾手中疼痛,眨眼间将撕扯出一个狭窄的缺口,他一个跨步便钻进了洞穴。洞穴两旁石壁上各挂有油灯正在燃烧发出烛光,先前看的的光亮正是由此发出。玉棋轩冷汗连连,心道:洞穴似很多年未有人进,洞口杂草丛生,藤条遮蔽洞口,可烛火任然未灭,像是今夜才点燃一般。

玉棋轩又向里走,只感周身愈加阴森寒冷,水流“哗哗”之声清晰可闻。他一路走来,早已饥肠辘辘,口中干燥难忍,只想快快奔到水流旁,脚步不由快了几分。又走了半炷香时间,却任然未走到底,只是地形由平坦变得微微向下倾斜,且脚下的泥石烂路变成了石板路,平整踏实,想来定是有人修建而成。玉棋轩心下称奇,逐渐放慢脚步,用手贴着右边壁石。突然右手中碰到一冷冰冰的物事,连忙抽回手来,借着烛火仔细一看,是一个暗红色的门环,再一摸,又摸到几颗门钉。他心中大喜,心道这边定有一座大门,奈何虽有烛火,洞内着实昏暗无比,只好用手四处摸索,用手触摸之处,冰冷刺骨与先前触摸石壁的感觉大为不同,只觉应是厚重的铜铁铸成。暗中摸索一会,果然摸到另一只铜环,欣喜之余便要门打开,可这铜铁铸成大门着实厚重无比,玉棋轩身上有伤又饥肠辘辘,只将大门微微推开一处缝隙便气喘吁吁,他心道:这也不知什么世外高人的洞府,门要用铜铁做成,根本推也推不动,还怕有人到荒郊野外,密林深处偷他东西不成?再次卯足了劲,猛地推动大门,只听“咯吱”一声大门缓缓移开约人宽大小,玉棋轩便从其中钻进去。

洞内是间圆形石室,墙壁上挂着几颗散发银色光芒的水晶将室内照透的一览无遗。玉棋轩走了几步,才见一白色骨骸盘腿正坐石室中央,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灰色棉衣。陡然见此一幕,玉棋轩失声惊呼:“啊哟”对不住!对不住!不知此处主人身处此地,打扰了!打扰了!他先前观洞口长满杂草,显是荒败已旧,应是无人在此,这才冒昧闯了近来,那只这洞中却存有尸骨在其中,自己枉然闯进,实在是对死者大不敬!可事已至此,身上有伤,外有群狼,是万万不能出去的。玉棋轩硬着头皮兀自对那骨骸道:“得罪前辈了,只是晚辈性命堪忧,不得不借前辈洞穴一避,望前辈在天之灵切莫责备。”说至此,便抬头打量那具骨骸。说来也奇,这具骨骸通体晶莹剔透,宛若水晶,仔细看来,还散发淡淡白光,只是被墙壁上的水晶掩盖去了光芒,他越看觉觉若仙骨一般,衣服虽破烂不堪却也干净朴素,未蒙灰尘。

玉棋轩又欲走进观察,见脚下正有水流“哗啦”,低头望去,一条约人头宽的水槽将室内中央那具尸骨饶成一个圈,水流正从中缓缓流动,仔细端视,地面上有一大块的黑白图案,不知用何等材料绘制,依旧宛如刚刚落笔完成一般。玉棋轩捞了几口水喝,甘甜清凉,绕着水槽而走,好一会才知道地上这图案是什么——“太极图”难道洞主是个道士?走近骨骸,也觉那破烂不堪的衣物似道士服。眼角一斜,见骨骸右手上握着一本书,而右手一旁的地面上,不知用什么利器刻出了一段文字。玉棋轩心下好奇,便不知觉的念了出来:“武林多少事,皆付笑谈中。你若能看到我刻下之字,便说明你我有缘,在远离江湖之远也能相见,即是有缘人,便赠你一物,我右手上那一本秘籍名为‘解元掌’,掌法内却分两招,一招为黑掌,一招为白掌,习此掌之人杀人救人皆一念之间。黑掌运气霸道,出手狠厉,是杀人的招式,天下胜此掌法者不出三人。白掌运气柔和,掌法温和,是救人的招式,除非经脉尽断,五脏具伤,皆可运此掌救人一命,我习此掌三十年来,救人无数,望你好自为之。”

玉棋轩心中着实惊讶,他自幼不喜学武功,自是因为学来武功定是要伤人、杀人,大大不好,哪曾想这武功学来能救人性命。玉棋轩暗自心道:“武功若能救人性命,那便是救世济人之良药,而不是伤人,杀人之凶器。君子以厚德载物,救人一命便是德,我若学得此武功,不去杀人而是救人自然不违反不习武杀人的初衷。”当下,玉棋轩对着尸骸便双膝下跪,道:“前辈德高望重愿教晚辈这救人济世之法,晚辈感激不尽,授人传业,自当为师,晚辈不才愿拜前辈为师。”说着便毫不含糊的向骨骸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之后,便上前欲取秘籍,可这秘籍宛若生根,牢牢握在骨骸手中。玉棋轩暗想:师傅既然已经在一旁刻字,自不会当做玩笑,把秘籍揣在怀中,不给他人。他双手同时发力,将秘籍猛地一下从骨骸手中拽开,只听“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巨物在地上猛地摩擦一般,室内东侧墙壁显出一条小路。

玉棋轩握着秘籍,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解元掌”。他匆匆翻过几页就放入怀中,并非不感兴趣,而是肚中无食,饿的有些发慌了,定要寻些吃食,否则便要活活饿死!岂不冤枉!可来路外的狼群不知是否依旧守在洞外,若贸然出洞,被那些恶狼吃了,岂不委屈?无可奈何,玉棋轩便朝了那条刚刚露出的小道走去。小道尽头是间又是一件石室,只是比刚才石室小了许多,室内石台上摆了许多乱七八糟之物,他捡起一本书籍,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六脉神剑”,又捡起几本本书来,上面分别写着“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北冥神功”……

玉棋轩自然对这些武功秘籍不敢兴趣,放回原处,又拎起几个白色的瓷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环绕周围,光闻一闻便神清气爽,四肢舒畅。玉棋轩当下便打开瓷瓶,见里面是一些玉白色的液体,香气扑鼻。饥肠辘辘的他当下胃口大动,便想要一口吞下,可又不知瓶中何物何名,怎能贸然吃了呢?可那位前辈的品德高尚,既能习的一招“解元掌”悬壶济世,又怎么会在石室中放些毒药。他一仰脖子,便将瓶中之物吞入肚中,只感一团冰凉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喉咙进了肠胃,便再无任何感觉。这东西远远看去真如琼浆玉液般,却没有任何味道,真是奇怪。玉棋轩正如此想着,肚中蓦地翻卷起一股巨痛,宛若有一只大手正在自己肚中翻天覆地的搅动着。

“啊!”玉棋轩疼得只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那玉瓶中的液体死侵入四肢百骸,一时间浑身上下似被万针刺入,疼痛难耐。他用双手猛砸地面,忽感疼痛减少了些许,又径直将脑袋向石室内墙壁上撞去,这一撞若撞着实在了,定然是没了命。可这一下,却将石壁撞出一个大洞,显出石壁后的又一条小道。玉棋轩浑身燥热难耐,腹中疼痛无比,用脑袋撞出一条洞来,浑身顿时轻松了不少,心中大喜,又连撞三下,不知这以假乱真的石壁由何材质做成,经过这么一撞,登时轰然倒塌显出一条不见去路的小道。经过如此一撞,剧痛逐渐缓消,浑身却是发烫,脸颊发烧,浑身血液奔腾。玉棋轩大叫一声,便猛地向小道奔将出去,他一路狂奔,似发疯般直直朝前猛地冲去,不知过了多久小道逐渐变为坡道,脚下石板也变成土路,在奔出几步,竟奔进了丛林,出了那处洞穴。

玉棋轩心中焦躁难耐,感到力大无穷,浑身上下力量似无穷无尽,没有任何事办不到,没有任何物事挡的住他。在林中似幽灵般狂奔而过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身渐渐听得虫鸣之声,逐渐感到疲倦,喉咙发烫,口中饥渴难耐,早已不知身处何地。又奔了许久,在清凉的夜风之下,玉棋轩终于冷静下来,大声喘气,忽听耳边传来溪流之声,便想喝那溪水,他拔过一堆茂密的灌木丛,远远见到一条小溪,溪中一块大石之上,正盘腿坐着一女子。

女子身着一碧绿衣衫,披头散发,上衣尽数褪去,赤裸上身,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在雪白的肌肤之上抹上血色的幕布, 额间红似火的花钿更衬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爆裂,清灵浓密的睫毛下掩着一双清冷的眸子,清丝飞扬,嘴角紧抿,在碧绿衣衫的衬托下,远远看去似一朵血红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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