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父亲

  可能是父亲节和端午节刚过，心里又涌起淡淡的忧伤。恍惚间老是闪现父亲在时间断的画面。

    母亲在我们儿时就带着病痛撒手人寰，父亲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后把都不满十岁的姐弟三带到了身边，从此过上了既当爹又当妈的日子。那是八十年代初，经济匮乏，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哪够我们一家四口的开销。父亲只好自学成才一些技术兼职来养活我们。养蜂酿蜜、修自行车、摩托车、修电机、水电布管布线都成了他的绝手活。父亲是不肯委屈我们的，每年春夏冬都三套衣服都准备齐的不曾有一年少过。我们小时候到底调皮，衣服磨破，毛衣脱线，他还得求人帮忙缝补、织好，却从不曾因此责怪我们什么。有时候学费交不上，父亲叫我跟老师说晚两三天交。我脸皮薄不懂事，只会吵着父亲要，直到父亲把钱给我为止，根本不会想到父亲要拉下多少脸皮向人借钱。为了增加我们的营养，他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山上抓石鳞来给我们补身子，常常是半夜才回来，杀好煮好后才叫我们起来吃。现在想起来那甜甜的味道都还能让我回味无穷。

  生活的艰辛再加上旁人的苦劝，父亲终于想再找一个搭伴过日子的。怕委屈了我们，父亲提的条件是女方必须是无法生孩子的，可是他忽略了志同道合，共同语言的重要性。有人介绍了一个大字不识、结婚多年未育、老公溺水而亡的农村妇女。从此开始了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日子。一不顺她的意，她就来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的母亲又是及勤劳上进的，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对比于后母的懒散，父亲是郁郁寡欢的，常对着我们这些孩子念叨:“要是你们的母亲在就好了，她是那么的勤劳，好强，而且还明事理。哎！”再加上我们跟后母关系也搞得剑拔弩张的，让父亲总是左右为难，心情郁郁无法排解，经常大半夜睡不着觉在街上徘徊。现在偶尔想起，都心酸落泪。

  在80年代，我们这边女孩子读书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很多是小学毕业父母就不让读直接出来帮忙干活的。尽管日子过得艰辛，父亲却顶着各种压力，让我们一个也不落下都上着学。还说男孩子不读书没事，女孩子不读书没有好的工作以后会被男方家瞧不起，早出社会怕被骗。只是当时的我并不能体谅父亲的苦心，跟后母关系的紧张再加上叛逆期，我成了父亲发费最多心思也最没成就的孩子。

    11年的时候，老公和别人准备合资办厂。在建厂时，父亲因着最小的弟弟懒散骂他时后母拦着而跟她置气。父亲吵着要外出打工。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不放心他外出，我就让他过来配合电工布布线。老公一直吩咐那个电工不要让我父亲累着，爬高爬低的别让他上（电工是老公的朋友）。父亲中午在那边吃一顿，晚上住在我这边。不曾想这竟是我和父亲后来相处最长最幸福的时光。后来到快完工的时候，父亲就死活不做了，说女儿已经出嫁了，不应该吃女儿。工资给得太高了，就剩收尾工作，让电工做就行。怕他累着，不敢强留他，就让父亲回去了，不曾想这决定成了我终身的遗憾。

  以前总是觉得好人会有好报，父亲出事后颠覆了我的观念。回去没多久，父亲被一个学校的人叫去布电线，从梯架上摔了下来。学校直接向学生下了封口令，甩下5000元就直接走人，让我们无法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父亲几度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们站在ICU门外默默祈祷父亲能死里逃生。经过一个月的煎熬，父亲终于逃出死神的眷顾，却无法完整的语言表达。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父亲身上看不到老天的垂怜。心里想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不能用手写出来。他一天一天的看着窗外发呆，一天天的沉默下来。曾经如此高大权威的父亲突然变得向小孩那样无所适从。可是父亲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手术后的并发症后遗症陆陆续续而来。一次次的往医院跑，一次次的手术延续了五六年，最后在病痛中挣扎了走了。

  父亲一生都是乐善好施、悲天悯人！可上天常常把他遗忘了，丢在尘埃里苦苦挣扎。惟愿来世的父亲生活平顺，安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