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铝合金框箍着两片凹透镜,镜片上有几粒灰尘,还有几道放射状的划痕,在镜片下面是两颗定焦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阿东已经斜躺在办公椅上,望天花板有一阵子了,他又在发呆了。
阿东的母亲有两个孩子,阿东和他弟弟。小时候,他与弟弟免不了淘气,调皮,母亲在收拾完两兄弟后,总是喜欢一句“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渐渐的他明白,母亲并不是嫌弃他和弟弟,渐渐的他也想有个妹妹了。
后来阿东如愿以偿,他有了妹妹,他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在QQ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这是个开心的时刻,或许会因此开心一生。那年阿东22岁,“一生”在他那里的概念仅仅是个承诺或形容词,不过开心是真的,因为终于有人叫他哥了(弟弟从不叫他哥哥,只叫小名,农村里基本都这样)。
阿东的发呆也是关于妹妹的,哦,现在已经不能这么说了,因为他们已经不再联系了,阿东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妹妹的哥哥,这其间的事还要从去年说起。
阿东有三个妹妹,但并不是她母亲所亲生,也与他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更不是亲戚。他们原本是同班的同学,最后各种因缘际会,互相信赖,经过时间的发酵,有了堪比亲情的感情。阿东很恶趣味的,称他的三个妹妹为大丫,二丫,小丫。这里要说的就是大丫的故事。
与大丫是初中的同学,阿东学习很好,为人真诚,但性格腼腆,整个初中他们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集,让他们成为兄妹的事,在高中发生。阿东与大丫不在同一所中学,倒是大丫与二丫在同一所中学(二丫比大丫认识的早),且合租在一起,阿东与二丫之间常有信件往来。高中的小女生问题比较多,很多事都刚刚萌芽,好奇心爆棚,内心又敏感脆弱,父母不是理想的倾诉对象,阿东就成了最佳选择。阿东也确实有成为知心大哥的潜质,从小爱看书、爱发呆的他懂得不少同龄人不知道的道理和故事,这让二丫的生活,多了很多温暖与精彩。这也让大丫十分羡慕,一次阿东再次打开二丫回信是,里面出现了两封信,一封是二丫的,另一则是大丫的,这让阿东很意外,信的称呼是阿东哥,阿东感觉很开心,并回了信。从那以后,每次回信都是两封,称呼也从阿东哥改为哥,客客气气的用词也变成喜怒哀乐,阿东也确实像一个哥哥一样,听她倾诉,教他道理,帮他解决一些困难。高中生活就在这样的平淡而又精彩的渡过。
大丫头爱情路很是坎坷,努力七年的感情也在大学毕业后一年烟消云散。大丫头是早恋,高中就开始谈恋爱,男友高中还没毕业,就选择了参军,大学期间的异地恋让两人都备受煎熬。有段时间阿东每隔两三天就要给大丫头打电话,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因为阿东知道他们正在闹分手,电话里妹妹总是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对于爱情的事阿东懂得也不多,打电话只想让大丫头,想哭能哭出来,不要影响健康,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
周末和假期会找机会坐火车到妹妹大学所在的市,然后再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去看她,陪她逛逛街,吃吃饭,在操场上聊天谈心,有次大丫说自己的字写的不好,想练练字。阿东买好钢、打印纸笔带去,在教室里教妹妹写笔画,讲字体的结构,书法家的知识给她听。
实习期间的工资确实很低,大丫实习期的时候阿东已经有稳定的工作,虽然妹妹也没怎么说,但他偶尔打点零花钱过去,一个女孩子平时逛逛街、吃吃零食、买买衣服是必须的,过的太清苦不好。妹妹有次给他寄了个包裹,打开是两件衬衫,一件褐色短袖,一件竖条纹长袖,阿东开心快乐,但遗憾的是大丫低估了阿东的宽度,没能穿上。不过那两件衣服,阿东却一直留着。
第一任男友分手后,又有两次短期的交往,却不理想!直到遇到现在的这个男生,大丫认定了这次就是自己的归宿。两人的感情如火如荼,阿东知道这个消息是很久之后,从二丫那里听说的,然后电话找大丫确认,经历了那么多,真能找到意中人,阿东固然替大丫高兴,但也担心,怕妹妹会再次受到伤害。
然而阿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次的障碍竟会是他自己。当下的男友,十分介意她有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哥哥在身边,认为既然不是血亲又这样“殷勤”,定有非分之想。那大丫在之后的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表达了这个意思,阿东却很爽快的说:竟然介意,那我们以后少联系点也行。阿东想着,感情这东西,也不是说出来的。
不久后的一次旅行,让事件彻底升级了。那是很早就计划好的旅行,去云南丽江,大丫向往之地。大丫的男友,并没有参与,也因此让旅行不欢而散。那次旅行,阿东独自一人完成了全部计划,到期回到公司工作,关于那次旅行,究竟发生了什么?阿东总是抿抿嘴,笑一笑。
又很久很久没有联系,没有电话,没有写信,也没有微信,过年时也只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快小半年过去了,这天阿东与老友聚餐完。正在河堤路上欣赏家乡的夜景,灯火辉煌,感叹家乡的变化。电话响了,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妹妹的名字让阿东一阵莫名的紧张,电话接通了,双方都默契的沉默。还是阿东先开的口:
“丫头怎么了,有话就说嘛。”
“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嗯,没有问题。”
看着显示上的读秒直到挂断。没有悲伤,这样对妹妹好,这是阿东对于当时的描述阿东是个理性的人,但谁能理性一辈子,理性的人应该不会发呆吧。
阿东真的不悲伤吗?有次阿东想了一会儿,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怀念……当然大丫说那句话时,在抖……满天星你知道吧,我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