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摘记《李贺诗选》||（032）《李夫人》

文/书山花开

❂原诗

紫皇宫殿重重开，夫人飞入琼瑶台。

绿香绣帐何时歇，青云无光宫水咽。

翩联桂花坠秋月，孤鸾惊啼商丝发。

红壁阑珊悬珮珰，歌台小妓遥相望。

玉蟾滴水鸡人唱， 露华兰叶参差光。

❂注释

【陈贻焮主编《增订注释全唐诗》第三册，p9】

①李夫人:汉武帝李夫人，天生丽质，善舞,早卒，武帝思念不已。事见《汉书•外戚传》。②紫皇宫殿:天宫。 ③翩联句:李夫人秋季卒，武帝作赋伤悼云:“秋气潜以凄泪兮，桂枝落而销亡。”翩联，全诗校:“一作翩翩。”④ 孤鸾:喻失去李夫人之武帝。商丝：丝弦上发出之商 声，是五音中最悲哀之音。⑤红壁：椒壁色红。珮挡: 李夫人所佩之玉挡。⑥歌台小妓:借用铜雀台事。据 （邺都故事》载，曹操遗命诸子,于铜雀台置妓人，每月初一、十五令妓人望坟墓奏乐歌唱。妓，全诗校:“一作柏。”

❂翻译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4】

天皇的重重宫殿，次第开敞， 李夫人的英魂，飞入琼瑶仙乡。

 绣帐中还没销尽她生前的绿香， 天上云朵暗淡，御河水流悲伤。 

象翩翩飘舞的桂花，在秋天坠没，

孤鸾般的武帝写诗痛悼，弦乐声凄惶。

椒红的宫墙上，冷清地悬着她的佩铛，

她生前的宫女，遥望葬处悲痛满腔。

漏壶滴水鸡人报晓，时光在流淌，

墓地缀着露珠的兰叶,仍闪着纷纭的泪光。

❂解释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4】

这首是哀悼汉武帝宠妃李夫人的诗，从各个角度、多方面 地写出了对李夫人逝世的悲伤和哀悼。“青云无光宫水咽”，天 地为之悲凄;“孤鸾惊啼商丝发”，汉武帝为之悲悼;“歌台小妓 遥相望”，歌女舞妓也在寄托哀思;她生前的绣帐添绿香，红壁悬佩铛，人亡物存，更令人睹物生情;时光在流逝，但墓地上的露华兰叶仍在如泣如诉。写得很有情致。清王琦汇解认为:“此诗必是当时有宠幸宫嫔亡没，帝思念而悲之。长吉将赋其事，而借汉武帝之李夫人以为题也。”今人钱仲联同意此说:“《旧 唐书•后妃传•宪宗懿安皇后郭氏传》称‘帝后庭多私爱。’白居 易于元和四年(公元809)所作《新乐府•李夫人》小序云：‘鉴嬖 惑也。’贺诗盖与同旨。”钱先生亦定此诗为李贺在长安三年 (元和五年——元和七年)间所作。参见《李贺年谱会笺•元和 七年》。刘衍则认为:“此诗借咏李夫人死时之空寂及生者之悲 哀，以抒离情别绪，乃诗人的‘人生之嗟’。正如曹操叹人生如朝露，古诗所谓‘人生非金石’一类感慨。所谓‘人生自古伤离 别，’即使富贵如汉武帝、李夫人者，亦不得例外”(《李贺诗校 笺证异》)。拙意认为，或当为李贺妻子逝世时，李贺借古伤今 之作。因为他不愿直接表露，故写得曲折委婉，但亦如刘衍所 说“以抒离情别绪”耳。作时当为在京都任奉礼郎后期。

【中华大典文学典《唐文学部三》，p1257】

《李夫人歌》《吳劉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卷一劉辰翁評：又似才太過。「靑雲無光宫水咽」，至淺語，亦獨步。《昌谷集註》卷一姚文燮評：德宗貞 元二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爲皇后，是月丁酉崩。先是淑妃久病，帝念 之，冊爲后，冊畢即崩，史臣譏之，爲其病廢之人，不足齊體宸極，吿謝宗廟。 崩後，帝追念不已，賀思往事，作此以譏。而擬之李夫人者，明乎不足爲后也。 夫人死入瓊臺，所餘綠香繡帳，雲水皆非，其所以報武帝之追思者，惟是桂花 墜于秋月，商絲發自空中耳。然夫人雖死，歌臺自有小妓，玉蟾滴水，雞人曉唱，露華蘭葉，參差相映，誰謂李夫人之後更無如李夫人者乎，亦足明視召之 在所不必矣。《李長吉詩集批注》卷一方世舉批：此作亦嘔出心肝者耶。一味塡景，反不如宋齊間妃嬪諸哀冊，語雖只寫景，而尙有情致。方曰：此篇與後 《湘妃》皆以借喩元宗貴妃也。「夫人飛入瓊瑤臺」，女子沒世之常談。《昌谷集 辨注》：「歌臺小妓遙相望」，本傳實有事，解者乃引銅雀妓望西陵墓田事爲說，棄主請客，何也？豈末讀《漢書》耶？《黎二樵批點黃陶庵評本李長吉集》 黎簡批：紫皇宫殿，即指漢宫，通首都言其招魂相見情景，只待鷄唱之後，倏然不見，惟有露華蘭葉、寒光照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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