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脑速读记忆创始人王学贤的回忆录-孤掌难鸣之十二

十二、深夜,路边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

下面想跟大家讲讲我在大西江农场时,第二次和狼的亲密接触。

那是1975年的夏天,记得很清楚,是六月份,麦子长到没膝盖高的时候,团部放映罗马尼亚的电影《爆炸》。

我因为和警通排的人很熟(原来就是那里警卫班的)就在白天看了一遍,下午刚刚想回去,我的小兄弟赵长利从天津塘沽探亲回来了。见面之后当然要请我喝酒。于是,我经不住美酒,海鲜和电影的诱惑,晚上又看了一场。大家都知道,那个年代只有八个样板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几乎每一部都能倒着背下来。冷不丁地看到外国电影,那种新鲜感真是无法形容。

由于地处黑龙江西北部,纬度比较高,大西江农场的夏天,白天特别长,晚上八点多才落太阳,露天电影开演要到将近九点。等到电影结束,已经半夜十一点了。赵长利、郑路等哥们儿再三挽留,

让我等第二天上午搭便车或者坐客车回去。可是,我怕耽误工作,说白了就是怕扣工资,死活非得坚持走回去。

十二连到场部的距离也是12华里,和二连到场部的距离一样,不过道路条件很好

是直通师部的沙石公路。可是对于步行的人来说,就没什么区别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满天星斗和一弯细细的月亮,照在浅黄色的沙石路上,倒也能够顺利地行走。由于没有伴儿,我一个人走得很快,手里拿着一个装恒大牌香烟的纸盒,不过里面不是香烟,而是赵长利给我的两只不太大的煮熟了的海螃蟹。

走过了水库的大坝,就到了十二连的地界,一路上坡的道路两旁都是小麦地,这段路大概有将近一公里左右然后就是柞树、桦树和杨树混杂生长的次生林了。

当我走到这段路的中间时,突然感到头皮发炸,浑身的汗毛孔好像都张开了,所有的毛发好像都竖立起来了。于是,我就突然想起上次和张松林打狼那次的感觉,完全一样。

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碰上狼了!

可是,狼在哪里?有几只?我该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海旋转。对两次都是没有看到狼的时候,汗毛就竖起来了,而且心跳加速,那是直觉的作用。

有的朋友问我,你怎么总遇到狼?可能没有积德吧?也许是上辈子作孽太多,可是这辈子真的是从未干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于是我稍微放慢了步伐,但是不敢停顿,心里面这时好紧张,飞快地思考对策:这回不仅是手无寸铁了,而且连扁担也没有。有个烧火棍也行啊!纸盒里面的两个螃蟹,要是对付个野猫,兴许还能管点儿用。可是。这是狼啊!

我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跑,如果一跑,狼肯定要扑上来,那我就成了它老人家的美餐了。但是,也不能停,停下来就表示胆怯了,狼照样会扑上来。

我一面想着,一面四处搜寻,亏得是看电影去了,我戴着200度的近视眼镜。要是平时就坏菜啦,因为我平时不戴眼镜。靠眼镜的帮助,我终于发现在我右前方路边的麦田边上,蹲着一只狼,由于它是在麦田里,所以只露着一个头,身子都被麦子给遮挡了。但是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发着瘆人的光,令人非常恐怖。

我的目光,和狼的目光对视着,但是我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当然也没有跑起来。我哪里敢惹它呀,只要它不惹我,教我磕头都行啊!!!

我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盘算:这里正好是团部和十二连的中间地带,我往那边走,都是一个样的距离,那就继续前进吧,还能显示我心里不害怕。

于是,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狼的目光,就像接受检阅的时候向首长行注目礼一样。以前常听人家说狼:袭击人都是从背后进攻。狼把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人若是一回头,狼一口就咬在人的脖子要害处,这是军代表当年给我们讲的。所以我的目光不敢离开它,就这样四目相对,我一步一步地继续前行,心脏也一直提溜在嗓子眼儿。

大家知道,大西江的夏天,半夜里也要穿棉大衣的,非常凉快。可是,我的后背都让汗水给浸湿了,那是极度恐惧时出的冷汗啊!我尽管极度恐惧,但是还没有跑。

就这样,当我扭着脖子,边走边注视着它,脖子都扭到极限了的时候,狼沉不住气了,

扭转身向水库南边的方向跑了。它一跑,我的心才从嗓子眼里落到了胸口里,呼吸也平稳了些。

由于麦子已经很高了,它跑的时候,只露出背上的一溜儿鬃毛,只看见麦田里一溜儿麦子在晃动,而且越来越远。

夏天的食物多些,狼一般是不会伤人的。要是冬天,那我早就没命了,也无法在这块儿跟大家瞎侃了。

当我看到晃动的麦子越来越远的时候,就再也沉不住气了,我也拿出来吃奶的力气,往前拼命地奔跑,估计肯定比刘翔还快。根据我的经验,狼怕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我一口气跑了六华里啊,那是我空前绝后的一次长跑,距离最长、速度最快,而且不要任何名次和奖励。

到了连队,躺在被窝里,我一夜没有合眼,只要稍微一闭上,就看见狼的那两只绿幽幽的闪着寒光的眼睛。第二天,我病了,发烧。吃药、打针都不管用。把卫生员王涛给愁坏了,他给团部卫生所所长郭泰打电话咨询,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一直等到心里的恐惧逐渐消退过去,我才好起来。如果现在这副老骨头,再碰上了狼,就只好送到它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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