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和谢是东晋时的两大门阀士族,是晋朝的左膀右臂。两个家族各有一位无人不识的名人,王家的叫王羲之,一幅兰亭序流芳千古,那是书圣。谢家的是谢安。谢安的出名因肥水之战。
话说,当时的天下,南面的是偏安的东晋,北面则是苻坚创立的前秦。再往北还有几个少数民族政权。其中,金庸笔下的慕容复梦寐以求要复国的大燕国,已经灭国并臣服于苻坚,慕容家在苻坚手下打工。
苻坚御驾亲征,带够了赌资,不多不少一百万大军,尘土飞扬的杀奔东晋而来。从东晋和前秦的军事实力对比上,前秦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此时的东晋,正如赤壁之战前的东吴,也有硬刚派和投降派。东晋东拼西凑了几万人,谢安被任命为战役总指挥,把司马家香火传承的重任抗到了自己肩膀上。
这是一场看似毫无悬念的比赛。赌苻坚赢的,大可以发很多毒誓,譬如“东晋能赢,我生儿子没屁眼”、“东晋能赢,你拿我的脑袋当球踢”,至于押谢安代表队赢的,一赔一百的赔率大概是要的。在“专家”看来,谢安能赢苻坚的概率几乎等于中国队赢下罗纳尔多领衔的那支冠军巴西队。
这种一边倒的预测是人之常情,然而正如足球是圆的一样,什么事情不到最后,都不能提前下定论。
谢安派出了谢石、谢玄以及自己的儿子代表东晋出战。这群公子哥扭扭捏捏,含羞带臊,都不愿出战,还没上场已经怯场了。
前敌指挥谢玄跑来请谢安指示,谢安回答道:都安排好了。然后拂袖而去。实际上,他除了清谈和下棋,点了老谢家的几个人上场之外,还真没有太多具体的安排。谢玄看着谢安的背影,大概在想:“TMD神经病,你告诉我,你安排什么了?”
不管有没有安排,谢安该逍遥逍遥,该快乐快乐,吃嘛嘛香。在紧要关头,还有心情带着一帮哥们和美女到山里放松心情。他的安排就是:你们看着安排吧。
终于两军在肥水两岸见了面。东晋前敌指挥谢玄给苻坚写信说:我觉得咱们要打的话一定要讲公平正义,你一拳我一掌的来。现在大家占据两岸没法好好较量,有本事你把军队退后几步,让我们过了河,摆好了架势一决雌雄。
苻坚竟然答应了。他有自己的盘算,对自己的手下们说:等晋兵半渡时,让前锋铁骑杀出去,胜利唾手可得”。手下们一个个欢呼雀跃,拍手称赞,“大哥英明啊!”,“击敌半渡”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胜利。
于是秦兵开始后退,结果“不退不知道,一退乱了套”,军心已乱,东晋兵顺势杀来,前秦军大乱。
更可恨的是,有一位朱序的哥们,在前秦军阵后大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快跑啊……”。前秦兵只恨自己少长一副翅膀,没时间飞回老家吃碗泡馍。前秦军将领们各种的砍逃兵,总归无济于事。
朱序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物,无意中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他本是苻坚手下的尚书,苻坚派他去晋军当说客。结果他去了之后,不是说服谢石缴械投降,而是出主意如何打败苻坚,算是投敌了。
前秦军大败,漫山遍野的逃,兵败如山倒一点不假。东晋人像是出门打猎,前秦兵成了兔子,几十万只兔子被数万猎人打,晋军表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按说前秦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晋军也受不了。但现实是:数量不等于质量,人多不等于效率高。管理不到位,人多就是最大的累赘。苻坚也算是有点雄才大略的皇帝,但他不是韩信那样的将才,人越多越好。
苻坚失败有几点原因:第一,内部矛盾大,如慕容氏属于内部小山头,且别有用心。慕容家带来的几万人,是能打的鲜卑人,却没用到刀刃上。苻坚忌惮慕容家功劳太大,将来尾大不掉。还有叛变的朱序。第二,战前准备不足,全国十个男人就要一个上战场,大部分属于临时工部队,没有战前训练,人多但质量差。第三,现场指挥失当,人多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试想,苻坚当时只要喊一句“给我杀”,一股脑的杀过去就完事了,双方就是对耗,前秦人多势众也是占便宜的,毕竟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摆在这。
而苻坚这次浪的有点大。就像很多情况下,弱者和强者对决,往往习惯于先提个条件,把双方拉到一个起跑线上。比如下棋,谢玄要求苻坚让他一个车,苻坚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和心理优势,不仅让一个车还顺带让一个马,一局下来,被人家杀的人仰马翻。苻坚忘了,游戏怎么让都可以,毕竟是玩。真刀真枪的干,谦让几乎等于自杀。
胜利的消息送到东晋总指挥谢安手上的时候,谢总正在家悠闲的下棋呢,他一如既往的像个没事的人似的,看了一眼“特大喜讯”,顺手一扔,继续下棋。客人追问,谢安答道:“小子们破了秦军”,见过淡定的,没见过这么淡定的。
不过他还是漏出了马脚,进屋的时候脚上的木屐折断了都没感觉,可想而知谢安当时的心潮有多澎湃!下棋时的镇定有故作矫情之嫌疑。但从谢安能够执掌东晋政权多年的角度讲,即使当时他是在故作矫情,也算是矫情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装X装出了新高度。
谢晋是个文人,也是个谋划全局的政治家。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高人,他们都是演技派,如刘邦演的胸怀,项羽演的雄强,曹操演的奸诈,刘备演的仁德,而谢安演的叫做淡定。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只会演蹩脚的蛋疼,因为他们是“没知识没文化,不学习也不思考”的“2B”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