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靳赋新,1967年生,山西省垣曲县人,现居北京。喜欢读书,爱好旅行,现从事电影工作。1988年开始发表作品,曾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电影市场》《当代电影》《电影通讯》《中国电影报》《中国艺术报》《环球企业家》《北京商报》《中国房地产报》等国家一级刊物,撰发有关中国信息产业、中国电影产业、中国教育产业等行业发展论文近百篇,曾接受过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中新网、新浪网、凤凰网深度专访。
开往边城的绿皮火车
‖ 靳赋新
【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绿皮火车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线,离我远远地去了。
偶尔想起,或者被人提及,记忆的闸门会被突然打开,如同一壶珍藏了多年的老酒,散发出一缕缕醉人的清香。
那个时候的火车,少得可怜,能挤上车,或从窗口爬进去,就像中了张彩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儿。
一节一节的绿皮车厢,如同流动在地上的一家家骡马大店,挤满了来自天南地北、四面八方的人。
车厢像个盒子,密不透风,气息浑浊,座位底下、过道上、车门处,到处挤满了人,有时候连个挪脚的地方,也找不到。
上厕所是一件大难事,很多乘客受不了尿急,宁可一天干渴着,也不敢多喝水。
最可怕的事,还不是这些,是拉肚子。说来也怪,那个年代人们三天两头得这种病。在火车上憋不住的滋味,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经历过。
有一个座位,是一件荣耀的事。有座的人看没座的人,没座的人看有座的人,同平时的眼神都不一样。
那个时侯,售票窗口很难买到座位票。搞一张座位票,一般要提前一周或半个月,托付铁路上工作的亲戚和熟人,才能办得到。铁路上有人,说话气很粗了,走路也会扬起脑袋。
我老家垣曲,一座山中小城,是较早通火车的小县,阎锡山修的。因坡陡,三节半火车开到半山腰,要歇一会儿,司炉工狠劲加媒,把火烧旺,才有劲能爬上去。
小火车一周有两趟拉客出山,头上冒起烟,叮哐,叮哐,在半山腰间缠绕前行。遇到穿洞或过十字路口,还会吼出大牤牛声音,鸣笛示警,好听极了。
从1987年第一次坐火车算起,我已有整整三十年的乘车历史。我坐火车的故事,累积起来估计也能拉一火车。
从运城到太原,帮过一个陌生人逃过票。那个人是偷着进站的,出站要查票,他让我先出站,从地上检回一张其他乘客扔弃的废票,再进去给他。他抬头挺胸,昂然阔步出了站。
从三门峡到济南,我们四个人想打牌,需要单独的软卧包间。我花150元钱,搞定了女列车员。我们从泰安返程时,那位列车员又主动为我们 预留了那间软卧包间。
车箱118号座,是列车余留座位,不对外卖。我买不下座位的时侯,118号成了我强占的目标。有一次列车员引来熟人,让我起来,说不是我的座。我说,你说不是我的座,你把你的号拿出来?他们傻眼了。
没买到座的时侯,我还爱往卧铺车箱里钻。硬座车厢没地方站,卧铺车厢窗台下休息座空着,我趁机能坐会儿。
有次我从北京回运城,跟着有关系的人混进卧铺车厢。列车员、列车长,开始安排他们的关系,深夜一点才安排完毕,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他们过来撵我到硬座车箱,我说你们的人都有铺睡了,谁给你们的特权?他们妥协了。
【2】
边城,又称峡谷中小城,位于渝贵湘鄂四省交界地带,多年来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很向往的地方。《十八洞村》电影的拍摄,再次点燃了我的出行之火。
没有直达的高铁,有一趟绿皮火车,要坐25个小时,能买到卧铺。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决定了,慢悠悠 ,晃荡荡,坐在列车窗口,一路上可以欣赏江南风景。
一群来自北京的老大妈,占据了整个车厢,大约有三十多人,多在五六十岁左右。我从她们说话,知道是组团到张家界去的。
北京女人讲究,爱美,这个年纪出门,喜欢戴大墨镜,穿大红大绿衣服。她们有一套周密细致的旅游计划,相机、拐杖、雨伞,装备非常齐全。
她们一上火车,先是找自己熟人,急着调铺位。接着是脱去外裤,留下贴身内裤,之后便提着个大铁壶,去打水喝。一大伙人,在列车的过道里晃过来走过去。
其中一位女人从上车,嘴一刻也没有闲着。啃完鸡爪子,剥绿橘子吃。吃完橘子,开始嗑瓜子。嗑着瓜子,还喝着水。她一边巴哒巴哒的吃,还一边神采飞扬的讲她的国外旅行故事。
一个穿豹纹上衣的女人,可能是躺累了,站在过道里,一边扭屁股,一边拍屁股,一会将上衣撩起,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对旁边的同伴说,这样能减肥。
几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人,这会也吃了起来,啃着大黄瓜,蘸着东北黄豆大酱,吃得口溅白沫,还不停地互相逗笑,旁若无人的大声嚷嚷。
“单开140,对开280,高总给的价格。我要单门160,对开320,他要不给钱,我就撤,不干。”一个东北包工头,不停地打电话,几乎让车厢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这趟车能抽烟,有几个男人憋不住了,到车箱交接处,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是最放松的。
“前几天,朝鲜整了个原子弹,中国像地震似的,我们东北爷们,连他妈的走路都摇晃。”一位东北小哥说。
大家都是陌生人,互相不知道底细,奔驰、宝马、法拉利,特朗普、安倍、金正嗯,李嘉诚、王建林、马云,像怎么吹,就怎么吹。吹着自我陶醉,听者全神贯注,唉唉,哈哈。
“让一下,让一下,红茶、绿茶、火腿肠、方便面,最后一次啦啊,最后一次啦啊。”穿小黑马卦的卖货小哥,推着售货小车,一遍又一遍地在车箱里穿行,每次过都喊最后一次。
你那叫抬杠,我这叫吹牛。竟扯淡,扯犊子。车厢里每一个人都很牛,极力地彰显自己。
我对面躺着的湘西老大爷,听不下去了,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IPAI,在上边乱划起来。看着没有人理他,便主动给我讲起了故事。
“你去的地方,我小时候常跟着我爸去,是个土匪窝。贺龙就是那里人,土匪出身,他们互相灭门。你一个人过去小心点,那里有人专抢外地人,抢到钱和货,就把人推下悬崖。”
“我家的谷子,我和我老婆,20年都吃不完,都灌进了仓子里。我回去就买点菜,买点肉,就够吃了。”
“我去上海打过工,也去过广东、北京,去过很多的地方,挣钱供女儿上学。女儿毕业于中国航空航天大学,做互联网,很赚钱的。我和老伴一年有半年在北京,帮他们看孩子。”
这趟列车确实慢,中午一点二十分从北京西发出,晚上八点了还没进入河南,还在河北境内。
一位河南小哥问:“河南属于长江以北?还是长江以南?”另一个河南小哥答:“以北。”接着又说:“河南过了洛阳才到长江以南,你咋这么笨呢?以后有空多学习学习。”
第一个小哥又问:“三门峡不是在咱河南吗?咋会又叫三峡呢?两个名字?”另一个说:“我度一下吧。三门峡是在咱河南,一个破水库,还是和苏联专家合建的。”
这个时候夜越来越深,车厢内打鼾的、说梦话的、咬牙的、放屁的,此伏彼起。还有一对闺蜜靠在铺头,个自数落着自己男人。
车进入了郑洲,路灯从车箱外照进来,一个女人坐在铺上,不停地搓脚,估计是得了失眠症。
到了郑州站 ,上来一伙河南人,也是去张家界旅游的。“这车啥也看不着,这是六号车箱吧?灯嘿着哩。”“这个,这个,看不清啊,灯也不开?”
“还没找着?我在你对面,还怪巧呢,你是7,我是8,咱这号还怪好呢。"一股浓浓的的河南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把北京气给压住了 。
我的上铺说晕,咋像地震似的,下一次再不睡上铺了。我的中铺喊热,问这车咋不开空调呢?对脸的下铺大爷说,今天北京开十九大,都不开空调,咋这火车还能开空调?
一阵子小闹过后,车厢内才彻底静了下来,我思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反而没有了睡意,用手机记下了这段人生旅途。
—2017年10月20日夜于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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