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读《人类群星闪耀时》(三)

在人类地理发现史上,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是家喻户晓的事情。而倘若问起,谁是第一个从美洲大陆眺望太平洋的欧洲人,我想恐怕很多人都会同我之前一样,不曾听说过。他就是西班牙探险家巴尔沃亚。

1493年,哥伦布从美洲返航,给西班牙民众展示了前所未有的珍宝、珍禽异兽,以及闪闪发亮的黄金。在他的吹嘘下,那遍地是金子的神秘国度,让疯狂的人为之热血沸腾。

不是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那还犹豫什么呢,赶紧远航吧。从名门贵族到社会渣滓,无数的人蜂拥至海地。

结果,事情的真相却让抱着发财梦的人大失所望。相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因为好吃懒做、借高利贷等,却变得穷困潦倒,负债累累。

法学家恩西索在失望之余,决定离开这里,去自己买下的一块殖民地发展,他需要人手。而当地总督为了怕负债者逃跑,实行了严密的封锁。结果,还是有人成为了漏网之鱼,他就是有胆有谋的巴尔沃亚。

巴尔沃亚虽然是贵族出身,此刻却同样是个穷光蛋。他巧妙地躲进恩西索船上的木箱里,直到船开了,确信自己不可能被遣返才出来。

虽然恩西索并不欢迎他,扬言到下一个岛屿时便要将他抛下。然而,命运有时候却由不得人掌控。还没到达自己的殖民地,恩西索却被告知那个地方已不适宜再去了,在茫然时,他只能听从曾经到这一带航海过的巴尔沃亚的建议,将船驶向一个叫达连的地方。

流氓跟书呆子的较量,其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不久,巴尔沃亚便驱逐了恩西索,成了这块殖民地的主人。接下来,他甚至不让国王委任的新总督上岸,以至于那个可怜人在回航途中溺水而亡。

虽然巴尔沃亚俨然是个造反派,但他的内心其实也是不安的。为了将功赎罪,他需要搞到大量的黄金,来获得王室的认可。

当他偶然间获得当地土著酋长赠予的黄金时,流露出的那副贪婪的嘴脸,让酋长又惊讶又不屑。因为在这高山的背面,有一片大海,那里的河流都流淌着金子呢。

听完酋长的话,巴尔沃亚激动得心怦怦直跳。这意味着,只要第一个亲眼看到那片新的海洋,为自己的祖国占领它,不但黄金会滚滚而来,自己也可能流芳百世呢。

于是,他立马派人向朝廷汇报这一重要情报。在等不及的情况下,又率领了近两百名亡命之徒,向着心目中的理想国进发。对他来说,时间不仅意味着金钱,还可以改写自己的人生轨迹。

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自不必说。带去的人马,死了大半,最后仅余下六七十个。但凭着对名利的强烈渴望,巴尔沃亚还是如愿以偿,成了第一个亲眼看到这片神秘海洋的欧洲人。

他以西班牙王室的名义,占领了这片神圣的海洋,并掠夺了大量的珍珠、黄金。

然而,他就此成为伟大人物并名垂青史的美梦并没有实现。相反,新来的总督出于嫉妒和防范,千方百计想要谋害他。无奈,他再次走上逃亡之路,企图在不朽的事业中寻找新的庇护。但最终,还是被新总督诱骗,死于昔日战友的手上。

对于财富的追求,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渴望。

记得小时候,读过这样一个童话故事,是说有人拥有一项点石成金的特异功能,他所接触到的一切,都能立刻变成黄金。这样,他就成了世间最富有的人。可惜,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因为,连他想要的食物也变成了金子,结果,他被活活饿死。

再来看另外一个故事。

19世纪中叶,一个名叫苏特尔的瑞士人,在美国密苏里州过着安定平稳的生活。当他听说在加州有一片神话般富饶的土地时,不禁蠢蠢欲动。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变卖了田地和家产,组建了一支远征军,带上车辆和牛马,翻越崇山峻岭,去往遥远的地方。

虽然一路上饱受磨难,也有跟随的人因饥饿而死去,但这些,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加利福尼亚,那个地名在他心中仿佛罩上了一层金光,让他勇往直前,无视困难。

终于到达了圣弗朗西斯科,也就是后来被称为旧金山的地方。但那时,这块土地却是荒无人烟。

不过,苏特尔却凭着敏锐的眼光,看出了这块土地的肥沃。他可以把它打造成一片农业王国。于是,他用低廉的价格租下了这块地,雇佣了大批劳动力,说干就干,很快就让这里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粮食满仓,水果满园,而他,不多久,也成了世上最富有的人。

假如,能如老子所说的“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也就是说,不让人们见到可激发欲望的东西,这样,心就不会被扰乱。原本,通过智慧和劳动创造得来的财富,会让人感觉心安理得。

可是,有一天,这种宁静被打破了。有一个苏特尔雇佣来的农民在翻土时,无意中淘到了一些金光闪闪的金属。当他把这个拿给苏特尔看时,敏感的苏特尔赶紧找了专业人士鉴定,结果证实,这果真是金子。想到很快能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苏特尔激动不已。

他想封锁消息。无奈,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疯狂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拥来,他们无视苏特尔是这片土地主人的事实,肆意踩烂他的耕地,拆掉他的谷仓,屠杀他的牛羊。

人们在这片土地上掘地三尺,只为挖掘黄金。于是一夜间,苏特尔便由世界上最富的人沦为了乞丐。

无奈的他只能躲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农庄里,暂避风头。本来他和妻子、儿子们一家团聚,靠着勤劳的双手,也可以重新经营农业,至少可以保证衣食无忧。

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轻易的将如此庞大的财富拱手让人呢?于是,他寄希望于通过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益。

虽然,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官司是打赢了,苏特尔可以获赔巨额的资产。但此举,却更激起了淘金者们的愤怒。他们将苏特尔苦心经营起来的王国放火烧毁,并将财物洗劫一空。而他的三个儿子,也先后在这场飞来横祸中死去。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苏特尔,非但没有得到一分钱,反而变得神情恍惚。他衣衫褴褛,整天游荡在最高法院的大楼旁,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逢人便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却遭到了人们无情的戏弄和嘲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25年,终于有一天,他因为心脏病突发,永远地倒在了国会大厦的台阶上。

虽然,不同的历史背景,不同的社会和时代,但我总觉得,这两位历史人物,竟有着相似的的命运。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假如,他们懂得在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及时抽身而退,是否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呢?

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似乎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很多人总是因为自己的执念,最终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

读罢文章,我们也可以叩问一下自己的内心,活在这世上,究竟需要什么?再多的财富,其实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内心的丰盈与富足,是任何人也抢不走,夺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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