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地两生办厂子

第五章:人地两生办企业

                八移其厂挣钱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薛敬礼南下四川办厂之初,可以说是人地两生,两眼抹黑,难上加难。

      天府之国的四川,资源丰富,山高林密,  人口众多,作为全国民族成份最多的省份,虽然人情纯朴善良,但同时也民风彪悍粗犷,排外情结比较严重。举例来说明,当年红军长征途径四川北上之时,蒋介石为了围追堵截这支滚滚洪流,意欲大军压境。但四川军阀刘文辉却向老蒋立下军令状说,川军完全可以消灭红军,毋须劳中央军大驾。结果他虚张声势喊打喊杀,却让红军从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刘文辉的意思很明显:这是我的地盘,红军只是借路而已,而你老蒋的部队来了撵不走咋办?

      大同小异,地方传统观念的色彩一代影响着一代。解放后虽然四川人的观念和素质,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和提升,但是当面着不速之客想在这里落脚,特别是有可能要伤害他们利益的时候,这些彪悍的民风便会迅疾的凸显而出。

      薛敬礼办厂之初,自然饱尝了受人穷追猛打的苦辣辛酸。

      1993年农历正月,冰雪初融,春寒料峭。正月16,薛敬礼怀揣从县工商局办来的营业执照,带着5名老乡,扛着熬油膏的工具,登上了南下的火车,之后又爬山涉水几经碾转,来到了成都市双流县悦来镇。他之所选择这里,是因为有个万荣老乡的媳妇是悦来镇的,计划依靠这个老乡的丈人家前来落脚。到了悦来后,这位纯朴的四川大叔和一家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安置大家先住了下来。当时,四川省正率先在全国招商引资,欢迎外地人来这里兴工经商,支援大四川经济建设。得知这个信息后,薛敬礼在一个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了悦来镇政府,向镇领导说明了来意。薛敬礼的登门造访,得到了镇长和同志们的大力支持。镇政府领导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营业执照,拉着他的手热情的说,薛老板,欢迎你来悦来,这里就是你的家,放心干吧,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从镇政府回来之后,薛敬礼他们在三天时间里租赁好了办厂子的地点,挖好了存放油渣的池子。然后,经过几天的奔波,从焦化厂拉来了十分紧缺的媒焦油。他心情激动,满怀信心的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然而,常言道:好事多磨,世界上的好事并不是那样一番风顺的,特别是一个外地人在异地它乡干事业,注定了要经得起一番坎坷与考验的。就这一切似乎正在顺利进行之时,却突然出事了。那天,工人们盘好了炼油的炉子回去吃饭再回来时,打老远就看到四米高的烟囱不见了。原来,一些村民闻讯后,生怕熬油膏污染了村里的空气,他们趁着薛敬礼离开工地的当儿,把刚刚垒起的烟囱推倒,盘好的炉子掀翻,练焦油的铁锅子也被扣翻在了地上。目睹被整的乱七八糟,狼藉满地的场景,他们一个个张开嘴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冷静下来之后,大家找到了镇政府请求领导出面支持。镇领导倒是立竿见影,听说情况后,马上派了几名武装干部,前去协助他们把炉子再盘起来。可是,当他们把炉盘再次垒起之后,工人们正在临时搭起的伙房里,吃饭喝水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薛敬礼跑过来一看,只见几名当地人争先恐后的趁着夜色,向树林里跑去-----烟囱就这样被四川人第二次推到了。

      这几天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薛敬礼感到了寄人篱下,人地两生的艰难。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场面,想想眼下尚未开张就跟当地人这样对立,哪以后更是没法在这里干下去了。他垂头丧气的一屁股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第二天,大家忽然发现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的。这天,薛敬礼无精打采的来到工地,他看看一池子油渣静静的躺在里面,摸摸一袋袋摞起来的滑石粉,再想想带来的一万元的血汗钱,即将要打水漂了,他仰天长叹心如刀绞。

        但是,薛敬礼毕竟就是薛敬礼,他的血管里流淌是一种永远激进的血液,他的身上永远充斥着不屈不挠的万荣人精神。经过暂短的思路调整后,他决定另找一个地方从头再来。这天薛敬礼和朋友去赶集会,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算卦。从不迷信的薛敬礼因为心烦意乱,经不住老头的诱惑,和朋友的劝慰,他一把抽了四支签。算卦老头根据签上所刻的图画,一一给他做了解释:第一支签是4个猪,寓意是眼下破了财生意赔了钱;第二支签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寓意是生意虽然暂时赔了,但扎下了树根,很有发展前景,不必因眼前的处境而泄气;第三支签是一个笑容可掬的观音老母,意思是抽签人家里必有人信佛敬佛,经常磕头烧香供奉着观音菩萨;第四支签是一树银子,自然是说抽签的人能发大财。对于四个签里有三个他半信半疑,但是第三支签他却相信了。因为他的老母亲天天在家叩头烧香供奉着观音娘娘呢!也许这个迷信的抽签,间接的让薛敬礼更增强了把厂子再竖起来的信心。他马上浑身血液沸腾,再次充满了劲头,开始到处物色新的厂址了。

      半个月后,薛敬礼在远离悦来镇100多里的大邑县粗石河边,选好了新的厂址。这个地方有一亩多面积,邻靠大路,并有五间房屋可以利用,很适合薛敬礼的要求。经过与主家的协商,他用一年1500元的租金租赁了下来。一场紧锣密鼓的运作之后,开业的一切前期工作准备停当。他们用塑料袋从悦来镇的池子里,一袋袋装上原来倒进去的煤焦油,又一车车的拉到了新的厂址。两天后,薛敬礼化工厂的烟囱便开始冒烟,紧张而有序的开始熬制油膏了。他自从在大邑县粗石河开张那天起,生意一年胜似一年,连续三年油膏加工一帆风顺,也根本不愁销路,经常是要货的人络绎不绝,供不应求。一年后,待他在这个地方站稳了脚跟,便回到老家把废品回收站卖了,把老婆和5个孩子全部接了过来。一家7口人住在一起,虽然成天闹闹哄哄的,但是也其乐无穷。这个初具规模的小厂子,每年除纳税和家里的全部开支之外,还可以盈利六、七万元。直到三年后,大邑县开展环保大整治行动,这个落户在醒目地方的小型化工厂,只好再次搬家了。

    中国城市的屋面防水作业,走过了不同时期的不同方式方法。最初是纯粹的焦油塑料油膏涂面,把滚烫的焦油给屋面上一倒,然后趁热赶紧用木板刮平,冷却后就算完成了作业;后来是两油三毡,先在屋面刷上一层油,再用喷灯把屋面烘烤热,随后趁热赶紧把油毡迅速粘合上去,就算成功了。再后来,使用的就是今年来生产的新型的防水卷材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人们环保意识还薄弱,土法操作的焦油塑料膏厂比比皆是。熬制焦油塑料油膏排出的难闻气味,虽然严重污染了空气,但是一边是政府采取措施取缔那些老百姓反映强烈的化工厂,一边却是厂矿机关单位部门的屋面防水,离不了这些在整治过程中继续生产出来的产品。生意就是这样,有需要的就有生产的,有市场消化,就有经销厂家。像薛敬礼这样环保设施不达标的小型化工厂,在四川各大城市周围的农村,经常可以见到。它们就这样和政府打着游击战捉着迷藏,在夹缝里生存着。

    薛敬礼的化工厂在粗石河边上生存了三年之后,在环保整治下被迫第三次转移到了远离城市郊区,一个名字叫黑虎滩的比较偏僻的地方。在黑虎滩扎下来后,他的油膏产品的牌子竟越打越响,生产量居高不下,供不应求。厂子由原来的十几个工人增加到几十人,跑业务的人员也越来越多。五年时间里,每年盈利都在15万以上。在这期间,薛敬礼先后为两个儿子在家里盖起了两套院子,娶了两个媳妇,并花五六万元,郑重其事安葬了寿终內寝的老母亲。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薛敬礼历经坎坷和坚韧不拔的奋斗之后,终于事业有成了。直到1999年,薛敬礼化工厂所在的黑虎滩被政府征收之后,他第四次开始搬家了。两个月以后,他居厂搬迁又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双流县西来镇。这次迁移新厂之后,随着市场的变化,薛敬礼的思路也随之开阔,他一次性投资上齐了新的设备,开始焦油塑料油膏和涂料以及卷材全部上马了。

      但是,薛敬礼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月后,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一夜之间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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