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篇严格意义上的攻略或游记,我只是想记录这十天看到的风景,和在路上那些私人的,微小的心绪。
写在前面:
路线:重庆--兰州--西宁--塔尔寺--青海湖--茶卡盐湖--大柴旦--雅丹--敦煌--张掖--门源--西宁--兰州(加黑的这一段路程一共六天) 相当于走了一个大环线,这条线基本上能饱览青海和甘肃主要的景点,中间从青海湖到门源这段我们选择了包车,包车比较方便,师傅也是随喊随停,缺点就是路程太长,每天都要花很所时间在坐车上。
一些tips:
1、青海那边昼夜温差比较大,特别是盐湖那一段路,我去的时候是七月初,晚上还穿着大衣,所以一定要带件厚一点的衣服。女生的话,为了拍照好看,可以多带点颜色鲜艳的服饰,红色黄色都可以,实在不行就买个大红色的披肩。
2、甘肃青海那边很干燥,一定要带好口罩保持鼻腔湿润。帽子也很必要,既可挡太阳又可遮油头。那边非常晒,青海那一段属于高海拔地区,太阳特别毒。能打伞就打伞,不能就多擦点防晒。
3、一路的住宿可以提前先定好,特别是中间那一段路程,七八月份旅游旺季你到了再定的话,房价会很高。
正文:
去年毕业旅行去了西藏和西安,刚好是这条西行路线的起点和终点。本来在西安玩完了以后打算继续像西去青海,但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能去成,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今年暑假正好导师没事,就约上朋友,两个人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大西北。
从重庆出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兰州,一路的风景从青山绿水变成了黄土山丘,慢慢地开始感受到西北土地特有的苍凉。下车的时候我正准备提行李,旁边的大哥二话不说帮我把箱子提到了站台上,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谢谢人就已经走远了,留下我在心里默默感叹西北人民真是豪爽不羁,善良助人。
我定的住宿在火车站附近,下了火车走五分钟就可以到达。其实兰州城不算大,虽然火车站位于城市边缘,但是去哪也都很方便。我们在兰州呆了差不多两天,看了省博、去了兰大、中山桥、大众巷,当地特色的羊肉串、牛肉面,手抓羊肉我们也吃了个遍。这边的烤羊肉特别好吃,肉质软绵紧密,各种佐料刚好能盖住羊本身的膻味又不会显得过重,我和朋友两个吃到撑到想吐才互相搀扶着走出店门,然后又去隔壁买了当地酸奶,安慰自己权当消食。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把行程定得满满的人,所以在兰州这两天我们玩得很轻松,没有早起,也没有赶路,做得最多的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走停停。我在心里一直觉得,想要真正了解一座城市要去的不应该是那些耳熟能详的地标或者必去景点,应该是菜市场,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巷,是那些世俗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中山桥在黄河边,我们在大众巷吃完东西散着步就走了过去。到达的天气阴沉沉的,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地方会有很多外地游客,但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很多包着头巾的回民,还有吊儿郎当的少年坐在河边,或者他们干脆脱了鞋踩在浑浊的河水里。这是我在兰州最喜欢的一刻,我一个人坐在河边听歌,黄河波涛汹涌,风大水急,独处让我有机会无言地面对自己,那时候的风和静谧,让我感到无比享受与自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起与当下那一刻无比相似的过往,像是与过去的自己贴近地打了个照面。
结束兰州的行程后当天下午就赶往了西宁,虽然和包车师傅约好了第二天八点就要出发,我们还是很不安分地大晚上去了莫家街。到了那以后,发现和其他城市打着特色美食的旗号却卖着大同小异食物的美食街不一样,起码这里卖的还是一些青海特有的美食,我们去了一家面馆,点了羊肠面和羊肉串,味道都很一般,而且价钱也不算便宜。走出来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挤满了人,显得拥挤又嘈杂,我给朋友吐槽说,这种地方果然只适合饭后散个步。
第二天就开始我们的六日环线了。一辆车除了我和朋友,还有两外两个女生。特别巧的是,我们上车交流的时候发现,她们也是从重庆过来的而且我们还是一个学校,只不过她们才大二。说真的,小说哪有生活巧合精彩啊,哈哈。
环线的第一站是塔尔寺。从西宁出发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这里和我逛过的大多数寺庙差不多,红墙青瓦,金光闪闪的佛像,随处可见穿僧衣的喇嘛,我们蹭了个导游,一路听他讲那些佛像和班禅喇嘛的故事,其实我对藏传佛教并不了解,也不信佛,但听着喇嘛们喃喃诵经声和闻着殿堂里浓烈的酥油灯的味道,会让人由心底产生神圣和敬畏。我记得我在大殿里随着拥挤的人群缓缓向前走,一抬头就看到阳光从二楼洒进来,照亮高大的佛像和旁边诵经的喇嘛,那是很美也很神圣的一幕,我眼中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尊佛,我愿意相信所有的祷告都能成真,佛一定能将好运和光亮洒向人间。
在一个大殿外我看到了朝圣的信徒,她们机械地重复着双手合十,匍匐向前这一系列动作。周围人来人往,她们却不为所动,只是专注跪拜心中的佛。我想起以前听导游说,每年都会有很多藏民一路磕长头到圣城拉萨,如果有人中途死了,同行的人们会取出他的两颗牙齿帮他带到布达拉宫。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是当你身临其境,看到那些人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我们看来单调却对他们意义非凡的动作的时候,你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你会感受到,他们心中真的有神灵。
从塔尔寺出来,我们就直接去了青海湖。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穿行,海拔不断升高,气温逐渐降低。沿途是一片一片的绿色草坡,牦牛和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目之所及全是绿色,只可惜天空不作美,一直乌云当头,要不然随手一拍都是Windows桌面了。我们到达青海湖的时候天气一点也没有放晴的迹象,湖面雾气蒙蒙,可见度极低,很难感受到它的美。司机师傅说这里难得天气这么差,我们也只能调侃自己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从青海湖往前走就是今天的住宿地,黑马河。一路都是这种阴沉的天气,风雨欲来的苍茫大地有一种压迫人的窒息感,但有一瞬间会觉得,这样的天气也不错。
当天晚上到达黑马河的时候下起了雨,第二天起来还是雨天,日出理所当然地看不成了。本来今天的行程是去茶卡盐湖,但是湿漉漉的天气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知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作为没看成日出的补偿,我们走着走着天空却意外地放晴,心情也像拨开了一层迷雾,变得开朗,畅快。我们的车在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飞驰,天空是很通透的蓝色,旁边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和草原,大朵大朵的云像是长在山顶,山头一半阴暗一半明亮。手机或相机拍不出真实美的十分之一,所以我只能用文字记录下来,希望落在我眼里的风景,有一天你也能看到。
大概中午十二点到达茶卡盐湖,这时候天空已经彻底放晴。天上的云像是要爆炸一般漂浮在空中,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天,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美。那种通透纯粹的蓝色就在你头顶,铺天盖地的云朵低垂,我站在那里,仿佛被挟卷进一场童话。
我们在盐湖呆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从景区入口一直往前走,穿过人山人海,也会看到路旁的火车缓缓开过,到了可以下湖的地方,我们穿着拖鞋往无人的深处走,盐粒涌进鞋里,又硌脚又疼,我和同行的女生忍着痛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我说你看我们像不像童话故事里为爱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只不过我们是为了照相。她说是哦,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是一把辛酸泪。
盐湖像一块镜子,倒映着湖面上的一切和头顶的蓝天。站在盐湖深处,四周空旷无人,远处天空和湖面融为一体,让人很容易就感觉到天地的辽阔与无垠,大片大片的白色,像是给天地间覆盖上了一层雪。
现在盐湖中央的我在想,无论日后怎样翻看当时的的照片或是文字记录,都无法复制这一刻的美了。我只能睁大眼睛,死死地记住这一切。
从盐湖出来,我们吃完饭径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沿途经过德令哈,远处有火车开过,司机说那是青藏铁路。去年我在火车里看外面的一切,今年我在外面看火车经过,实在从未预料到的巧合。今天晚上住宿的地方在大柴旦,我们到达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可外面还是天光大亮,烫金似的云彩漂在远处光秃秃的山头,漫天风沙,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整个城镇显得空空荡荡。原本以为这里的住宿条件会很艰苦,但却出乎意料地好,热水WiFi应有尽有,房间也宽敞整洁,这一夜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很早就被阳光照醒。高原的天黑得慢亮得却很早,七点过窗外就已经是明晃晃的大太阳。我们八点钟从大柴旦出发,没多久就离开了青海,驶入甘肃境内。这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路两边的景色从郁郁葱葱的草原变成茫茫戈壁,宽敞的大路一直延伸到天涯。这里鲜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我们仿佛行走在无人区,眼前的一切让人看到自然最原始的苍凉和辽阔的美,天地的宽广与雄伟在你面前一览无余。打开车窗,疾风裹着热气扑面而来,走在这样的路上,吹着戈壁的风,所有的心事早已烟消云散,此时此刻,你或许更能明白什么叫"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汽车一直往前走,经过雅丹地貌,师傅停了车让我们进去拍照。这里地面因几千年的风化而形成小山包,又怪异又神奇。赤色的土地像是一大片巧克力酱,天上的云像是被风吹散了,一丝一丝,宛若扯下的棉花糖。我们爬上土包顶端,辽阔的大地静悄悄躺在我们脚下,明明只是离地三四米,却有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来之前看网上说夜幕降临之后,这里尖厉的劲风发出恐怖的啸叫,犹如千万只野兽在怒吼。想必这也是很壮阔的一幕,只可惜这样的场面,我们暂时感受不到了。
大概当天下午五点过到达敦煌。看到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和推车上焉巴巴的瓜果,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果然,一下车,仿佛一脚踏进了火炉,四面八方的热气就像一床密不透风的被子,把你裹得严严实实。我们在客栈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鸣沙山。
虽然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可太阳丝毫不减他的威力,整个大地一片金黄,脚踩在沙子上软软的,丝毫使不上力气,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里挪,远处的骆驼排成一排往沙漠深处缓缓前行。为了能看到更广阔的样子,我们也去骑了骆驼。五个骆驼为一组,会有人一起拉着往前走,虽然看起来沙漠很平,但是骑在骆驼身上也极度颠簸,我只能两只手死死地拉住前方的把手,防止掉下去。中途停下来的时候后面的骆驼还把头凑了过来,非常可爱。
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绕了一小圈。快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月亮挂在天边,其实天还未暗,蓝天配着月亮,也是有种别样的美。
因为我们定的莫高窟第二天下午一点半的票,所以有机会好好睡到自然醒,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睡懒觉,特别珍贵。
莫高窟始建于十六朝的前秦时代,历经一千多年的建造。里面有大量的佛像和壁画,听讲解说一共有大大小小的的洞窟七百多个,但是只有四百多个有佛像。而我们只能参观其中的十个洞窟,讲解员会讲解其中的六个,剩下的四个自行参观。我们参观的每个洞窟里都有佛像和壁画,虽然大多数佛像都在清朝重新修葺过,但是壁画仍旧原封不动地历经上千年的洗礼出现在我们面前。画的颜色非常美,展示了许多佛教流传广泛的故事,看到壁画的精美和古人画画时的细致程度,你或许会体会到他们的匠心。据说壁画都是用名贵的宝石磨成的粉末上的色,所以至今颜色依旧那么艳丽。
我们参观的不过是莫高窟的冰山一角,但是看到佛像的逼真壁画的精致,你很难不被震撼。我们仍能被一千年前的东西打动,无论生活的时代相隔多远,无论生活的背景有多不同,可我们人类,一定有一些东西是相通的。
因为今天晚上定了沙漠的露营,所以从莫高窟出来后我们直接回了客栈,拿东西,去沙漠。
原本以为能在沙漠深处扎个帐篷,更好地体验沙漠的美,没想到也只是在陆地旁边,难免感到失望。但是很快,我们的那点失望就被冲散了。当地小哥带我们体验了一把沙漠越野,坐在摩托车后面,冲上沙丘又迅速下来,扬起一路的灰尘,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刺激。之后我们拿着滑沙的工具爬上沙丘,为了好走路,我们干脆脱掉鞋子,手脚并用爬上去,细细的沙子软软的,像是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我们坐在滑板上从冲下来,一边尖叫一边去死拉住绳子不放。那一瞬间,什么脏啊费力啊都不想管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为了玩什么都不管的小孩,不怕脏也不怕累,只想要肆无忌惮地笑。
晚上吃完饭,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小哥点燃了篝火,火焰映出每个人的脸,我们一群人围着篝火唱啊跳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晚,微风轻轻吹拂,有几片云还漂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布满整个夜幕,月亮又圆又亮,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光辉照亮整个沙漠。我们在夜空下端起啤酒,我看着旁边人的眼睛,觉得这个夜晚正与我的生命紧密相连。
这是我在这段旅途中最喜欢的一个晚上。与素不相识的人在星空下聊天,我似乎完全摊开了自我,忘记了平日的伪装与隐藏,每个人既是倾听者,也是倾诉者。那时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天空的居民,离开地面飘了一会,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却浪漫无比。
第二天从沙漠里出来,我们去客栈拿了东西直接驱车前往张掖,看了丹霞地貌。人们用他们的诗意为每座山头取了一个神似的名字:众僧拜佛,睡美人,扇贝等。可惜这里又热又晒风又大,景区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大大削减了我们看风景的兴致。
往前走又从甘肃绕回了青海,刚好凑成一个圆。沿途路过祁连山脉,想起三年前在若尔盖的时候,看到远方的山,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祁连山。没想到想见的风景这几年也一一见到,偶尔会觉得很幸运。
路过门源,见到成片的油菜花。没有拍人,在我心里,无论人怎么摆姿势,都是对这样一种风景的打扰。
我们当天晚上九点钟到达西宁。一路从寂静的旷野走回闹市,在接近城市的地方又看到了大而圆的月亮,我在心里自作多情地想着,它是来给我送别的吧。
写在最后
这一路很累,每天都在不停地赶路,坐七八个小时的车是常事,睡觉的姿势换了一万种,手机里的歌循环了一千遍,也有觉得崩溃的时刻。可我见过了戈壁和草原,看到最蓝的天空和最亮的星,在草原上追逐土拨鼠,在夜空下和陌生人把酒言欢。最感动无言的,是我在这一趟旅行中体会到的,那些私密的时刻。
我一向不喜欢给旅行赋予什么意义,可它却是真的有意义的。最起码,在那些陌生的地方,我变得更加真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