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的歌声从未消失,只是用了更高级的扩音器了而已。
最近两天朋友圈被袁立和《演员的诞生》之间的爱恨纠葛刷屏,几个星期前则是奚梦瑶摔倒和三原色事件,在更久之前......我已经不记得的那些时间里,生活中的一部分好像被热搜占据着,在和朋友谈完家常聊完各自八卦的无话可说里,这些离我们生活又近又远的新闻好像成了重心。
之前的我并未留意这种寻常,在这种聒噪中跃跃欲试,唾沫横飞的讨论着,感叹着,抨击的,好像一切很有趣。这种状态持续到前两天结束。前两天我正在搜索引擎上愉快的搜索着,拉到页面底部,忽然发现在页面底部的位置标记着我的确切地址,从国家到城市到我所在的区。在我看到这个定位后,内心有一种不适感,这种不适感很强烈,以至于在以后每次我要搜索东西的时候,我都不止小心翼翼,而是在考虑,我还要不要搜索,去借书会不会更安全?
虽然我只是一个屁民,可这些搜索记录会不会被记录下来,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某种隐患呢。即便你是个不值得被盯上的人,可以一想到你的思维记录可能被记载,还是心里有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很深很深,好像某种传说中的望远镜.......
在以往的时代,你做了什么会被人诟病,而现今,你感兴趣好奇的事物如果被人利用,用黑客技术盗取,加以渲染扭曲,也可以成为你的诟病。比如,如果一个名人曾经搜索过:“恋童癖”这个关键词,这个词会不会将来成为他的一个把柄呢。也许他只是好奇“恋童癖”是什么,并无其他想法。可在信息如此发达人心的交流却不够通透的时代,有人把这搜索记录截图,传到网上,如果截图是死的,那名人的不幸算是落实了,说再多我只是感兴趣,也是徒劳。“这个人内心真阴暗,竟然想知道恋童癖是什么。”一句话就贴标签成功。
就像《七宗罪》里,摩根弗里曼饰演的老警探通过调查图书馆里杀人方法等奇怪书籍的借阅记录,揪出了变态杀人犯。《黑镜》里的一集,人们为了担心自己的隐私被公布于众而被一个神秘的黑客组织控制,互相残杀。当今的时代,已经不是七宗罪那样电视媒体影响下,怀旧文艺破案的年代了,而是可能变成一个,“你们听见有话说,不可奸淫。只是我告诉你们,凡看见妇女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他犯奸淫了”的时代了,只不过坐在宝座上审判你人肉记录的不是公益圣洁的那一位,而是无数双虽然自己也无法展示所有内心戏,却仍为了“公义”忍不住义愤填膺的发红的眼睛。
圣经创世纪十一章中记载
“那時,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2他往东边迁移的時候,在示拿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3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4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們分散在全地上。"5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6耶和华說:"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語,如今既做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沒有不成就的了。7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8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9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別(注:就是"变乱"的意思)。
圣经中的这段记载,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与其说不明白什么意思,不如说我觉得上帝很奇怪,为什么当人类想要建造通天塔时,上帝的反应是干扰这件事,变乱人类的口音。在很久之前,一个牧师给过我这样的解释,解释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是个被罪污染后的世代,人心堕落。通天塔的建成,只会成为一股恶的聚集,是人类骄傲的喧嚣,并不能对人类有什么好处。这样的解释衔接上对于伊甸园上帝不让人吃生命树的果子的以得长生的解释,好像如出一辙,就是,人类变坏了,变坏的人类需要永生,可不是在罪身下的永生,而是灵魂的永生,所以所有有关今生荣耀放名,永远长存的点子都是罪恶的汇集。就像曾经有位知名牧师开的玩笑一样,如果秦始皇和希特勒还活在世上,我是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死亡似乎是种阶段式的救赎。
这种想法无非是在为解释上帝的行为的正义性,而所做的说辞。当时的人类真的可以通过一座塔宣扬自己的名吗,我不知道,也许真的有先古文明亚特兰蒂斯那样高大上的存在也说不准,毕竟我不是上帝,也没在过去。可是圣经里这个短小的通天塔的故事好像却被人们所注意所延伸,也许是因为,在我们内心深处,对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无法交流有一种深深的难过,而这不仅仅是语言不通那么简单。有一部布拉德皮特的电影《通天塔》,就讲的是这回事。
可反观今天的时代,“巴别塔”好像已建成,随着互联网的迅猛发展,网络好像《阿凡达》里的奇特族群的发髻,连在一起时就可以彼此沟通,互相知晓对方的心灵。可不同的是一个是我知晓了你的全部,你的善意,恶意,过往,缘由;一个是,我们连接在一起,可究竟我们互相相连的是什么,并不清楚,是不是一股泥石流谁也不知道。并且这种连接方式,并非只是横向的交流,更可以成为一种纵向的灌输。
在不知不觉中,当我们将发髻连在生命树上时,我们接受的不只是来自于一些无目的的信号,而是也许无意中,我们的思维被一些强有力的信号所干扰,而这信号来自于哪,我并不知道,也许只是当时建造巴别塔时那些想要传扬自己名的人的继承者而已,只不过,现在已不是低端大喇叭的时代,摇摇欲坠的土塔早已变成一股信息技术的组合拳。无论你关不关注维秘,她们的大长腿已经伸到你的生活里,跌倒了,你还要在社交网络上扶一把。
可是总归人类文明史在进步的,看看在过去信息不够畅通的时代,那些骇人听闻的各种愚昧事件数不胜数,比如中世纪把患有癫痫的的人当作女巫烧死的事情。那些远古的事,彷佛一个冷酷的笑话,提醒着人们这个时代文明的进步,信息的沟通。那撇开满清十大酷刑似的无争议野蛮不说,在价值观的方向,我们这个时代,是真理越辩越明,还是民粹的爆炸呢?
拥抱着我们结发夫妻似的交流方式,究竟在这种交换下,是高级的真理和开化被明辨出来,还是一不小心,我们也被卷入了一种不好分辨的野蛮民意的洪流呢?比如过去时代,我什么事想不通,我看天看地看花看草看书,也许自己靠良知能思考出个一二三来,可现在的时代,我一上网,遇上个购物节,心里的纠结就被失去双手的的愉悦感代替了。或者看了一千个答案,其中只有一个符合你自己对自己问题歪曲利己的解释,你就欣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自己掌握了宇宙的真理,枸杞泡茶,佛性少年,大彻大悟呢?
我觉得,信息的爆炸总归是好的,不是因为真理被传播,而是因为它没有给愚昧推卸责任的机会。中世纪烧死精神失常的女孩的神职人员,可以拍着胸脯对上帝说,我不知道精神病这回事,以我的认知,判我有罪,我不服。可在当今的时代,一个普通人如果有接触各种不同的想法的机会,他就不能腆着脸说自己是因为无知而选择,只能低眉耳的忏悔,对不起,是我的错,因为我的丑恶。
巴别塔的歌声一直都在唱,不曾停息。你可以趁着它的高音扶摇直上,也可以顺着它易得的欲望昏罗帐。
可能,从古至今,任何时代背景都不能成为为自己善,恶,愚蠢,智慧的说辞。
智慧人在世间行走,贫穷人在他的贫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