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今晚总算饭后挤出点时间去理发,未曾想小李回家了,小李安庆人,在他那理发有十几年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让他徒弟理。要在以前一定等他回来再理,可这次头发实在长了,就等在那里。五一理发的人多,等了半小时,一个小伙子敲了我一下,示意我可以理了,于是我过去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小伙子很认真的帮我理起来,他一边理一边问我长短大约多少,虽然是个新手,不比小李老练,倒是很细腻,绝不拖泥带水,理的我极其舒服也很满意。我想今天做对了一件事,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小时候理发叫剃头,我的头一开始就很难剃。记得平田陈家有个叔叔剃头,他腿脚不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是剃头手艺极好,附近几个村子都等他来剃,每次他都提个木箱子,看着他左手拉着帆布,右手拿着刮刀在上面来回的荡,然后利索的刮脸,很是过瘾。有一次父亲让他给我剃头,他坐在凳子上给我剃头,让我站着。我极其不习惯站着,被他牵着耳朵,或是听他口令让我转来转去,他可能看我是小孩子这样待我。自那次以后,我怎么都不肯给他剃头,父亲也没有办法,只好带我去吴爹爹家去,这位吴爹爹清瘦的很,一头白发。他其实在给村里窑厂看场地,剃头成了副业,可是即使在那种环境下,他尽然还有剃头的椅子,木头架子做的镜子,考究的很。只是他家墙上被村里的熊孩子画的像黑板一样。吴爹爹老两口没有子女,平日里看窑厂,老太太做饭,吴爹爹有时候还要烧窑,记得他穿着蓝大褂工作服,拿着大铁锹一锹一锹往窑口里添煤。每次父亲都领我在他空闲的时候去,他也很健谈,和父亲天南海北的聊着。我在他那一直剃了好多年,直到十几岁时我可以自己上街剃头了,那时候视野渐宽了一点,知道往街上跑了,不过都在一处剃的多一些。

      大多数人剃头都认人的,哪怕排大队,只要剃头师傅手艺好,从来都不差人。我问过很多朋友,剃头是个习惯,习惯了一个人很难改变。小李跟我说过,市区很多人搬迁至青浦、松江等地,一到剃头的时候总是找回来,好像回娘家一样。这种依赖性是享受更是信任。小李所在的那条马路,这两年由原先的两家剃头店发展至五六家,仍然家家户户人气爆棚。

      谁曾想有一天我也会剃头了,上次回家给父亲又剃了一次发。父亲去年九月份来上海,在美发器具店买了一个电动剃头刀。母亲去世以后,父亲把头发剃光,他说你妈妈在的时候不让我剃。如今妈妈不在了,父亲我行我素。有一年他在珩琅山做了一段时间义工,由于在寺庙剃的光头,熟人误以为他出家了。消息传到我这里的时候,我只能报之一笑。去年底回家过年,除夕夜父亲指导我给他剃头,我在他嘱咐下,第一次完成了父亲交给我的这个光荣任务,观儿在旁边看着发笑。父亲快八十了,没什么白头发,白头发跟我差不多,发质比我还好。我一直在想,别看我们这个时代,饮食条件比父亲那个时代好得多,可是我们的食品安全没法跟他们那个时代比。即使现在的我住在都市里也不及父亲在乡下,除了一个人过,空气、饮水最起码比城市都要好。

      希望下次回家再给父亲理发,这或许是我乐意做的一件事,也是幸福的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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