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澳大利亚人克里斯托弗•史密斯导演的一幕充满了恐怖、悬疑和奇幻色彩的影片。初步欣赏,感觉犹如坠入五里雾中,不知所云。剧中血迹、纸团、凄厉的鸟鸣,神秘的蒙面人都给人惊悚的感觉。尤其是女主角Jess堕入的万劫不复的轮回,更让人不可思议。
这个故事的内容并不复杂。一个普通的夏日,Heather、Sally、Downey、Greg、Victor和Jess,几个年轻的朋友相约驾驶游艇“三角洲号”出海游玩。Jess出门时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不久,游艇遇到了强风暴,樯倾楫摧,船上六个人奋力挣扎,仍有一个失踪了。剩下的五个人好不容易爬上了残骸,正在危难之际,忽然一艘巨大的游轮——“艾俄洛斯”驶向了他们。众人大喜过望,以为遇上了救命稻草。登船之后,他们发现这竟是1930年便告失踪的神秘之船,更奇怪的是,偌大的游轮空无一人。恐怖的气氛紧紧地笼罩着他们,紧接着Jess发现,同行者依次神秘地受伤或死去……更恐怖的是,Jess发现,那个可怕的凶手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犹如克隆一般。而自己本想解救同伴,却最终也沦为杀人者。当她终于将另一个自己打败,准备扔进大海时,那个Jess告诉她:必须杀掉所有的人,才可以回去。她亲眼目睹,当所有人被杀光的时候,新一轮的悲剧继续上演。Jess迷惘了陷入了一个怪圈,万劫不复……这个诡异的故事究竟暗示着什么?
根据剧中提供的一些蛛丝马迹,愚以为可从三个方面去理解:
一、罪与罚
从那艘游轮的名字出发,可以发现,“艾俄洛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风神,而风神的儿子名叫西西弗斯。
据说西西弗斯因为自诩为最聪明的人,并屡次戏弄死神和冥王等众神,被死神抓去阴间,并判他受苦。他受苦的过程就是:每天把一块大石头从山脚推到山顶,每次当他刚好要达到山顶的时候,大石就会滑落回山脚,西绪福斯只有顶着烈日重新再推,如此循环不断。
而且,同行者也在船上议论过这个情节。那么显而易见,这是个原罪的故事。
Jess为何会遭到西西弗斯这样的惩罚,无止无休?片子的结尾道出了谜底,Jess是个单身母亲,脾气有些乖戾,一次因儿子打翻了颜料而大发雷霆,因而差点迟到。为了不耽误与Greg的约会,她开了快车,结果一场车祸致使儿子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在弥留之际,请求司机(可能暗示死神)带她去赴约,了一个心愿,并承诺一定会回来。
然而,Jess并没有信守诺言。她抱着一定要救回儿子的愿望,登上了游艇,登上了游轮。她执拗地希望时间能倒流,能回到儿子出事之前。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船上的时间与她出事的时间竟然惊人的一致。她从此堕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除非解除这个魔咒。显然,她遭到了诅咒。
她想忘却自己的罪过,但游轮却以血迹、时针一次次地提醒她悲剧的发生。儿子的相片,她一直都戴在身上,为的是能抹去那个伤痕,让一切恢复原状。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因为她的罪过,致使儿子丧生,她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无止无休地堕入“杀人――被杀”的怪圈,而且,她要杀的竟是自己亲密的朋友!在一个充满血腥的游轮上终此一生。这是多么恐怖的结局!所以,与西西弗斯比起来,她还要可悲十倍,百倍。
作为一个母亲,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让儿子丧生。她为了使时间倒流,救回儿子,不惜违背诺言,违背自然法则。她不断地努力着,抗争着,却永远摆脱不了已经注定的结局。即使想要获得良心的救赎,也不可得。所以,罪与罚原是相连的,她摆脱不了命中注定的结局,正如西西弗斯摆脱不了大石头的诅咒。除非信守诺言,回复死神。
二、人的自我分裂
片中的Jess多次出现,甚至在同一时间,同一场景面对面地交锋。而Jess竟是同一个人,这样的情景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因而,这个Jess已经分裂了,以不同的人格呈现。
片中第一次出现的Jess,本没有杀人动机,而是费尽心机想要解救朋友,然而都失败了,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被蒙面人杀害,直到她看到第二拨人上船。而那个蒙面人也是Jess。蒙面人的残忍狠毒狡诈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了,她利用朋友对她失去戒备之心的机会,用钥匙、血字进行欺骗,一个个地除掉了他们。而另一个Jess也渐渐地由救人者堕落为杀人者。人性的两面暴露无疑,她,同时扮演着天使与魔鬼的角色。
她关心同样遭遇海难的同伴,希望能共同逃出恐怖游轮。但她同时陷入了执拗的思想之中:认为只有杀光所有人才可以回来,那么她可以回到出事之前,那样儿子就不会离开她了。她无法摆脱丧子的噩梦困扰,因此,她又迅速堕落为杀人魔,一发发子弹上膛,射向了Sally和Downey,甚至残忍地拿小刀割断了Victor的喉管。
她,Jess,既是善良的充满母性的女人,充满正义感的朋友;也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她,在一个特定的情境里彻底暴露了自己,那个潜在的自我蹦出来了,与她面对面地对峙,甚至不分胜负。
善性与恶性一直在她的内心交锋。Jess在登船的时候,不断地对Greg重复地说着“对不起”,那便是她内心忏悔的流露,她不想杀他,但她似乎在冥冥中意识到自己非得杀了他。Jess举着枪伤了扶Sally,同样是Jess扶着着受伤的Sally到甲板上,却意外地发现甲板上躺着的满满的都是Sally,她受到了震撼,承诺要救她离开,虽最终不能如愿。
其实,每个人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邪恶与善良并存,怯懦与刚强同在,真诚在虚伪里隐藏。人唯有以道德的自律压服心魔,才能让善性放射出光彩。
听说西方有一部纪实文学《二十四重人格》,当然,这样的人格分裂,与心理的疾患有关,比如童年的某种隐形的抹杀不去的记忆会影响一个人成年时的人格。Jess与之也有点相似之处,她内心关于丧子的记忆使她无法走出阴影,故而会让自我一分为二。
三、他人是地狱,自己亦地狱
在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中,有几处反复讲了这样一句话:必须杀光所有的人,你才能回家。一次是船舱里数不清的纸团上所写,一次是被Jess打败的蒙面人(其实也是Jess)所说。这句话意味深长。
为什么必须剥夺他人的生命,才能活着离开?
这是否应验了西方哲人萨特的一句名言:他人即地狱。从一个方面讲,当大前提为人性本恶时,那么他人,对自己就会构成威胁,这个“他人”很可能在某个时候对自己不利,人与人之间变成了血腥和残酷的对立关系。Jess在偌大的游轮上没有发现一个外人,只有自己的同伴,然而这样的提示一次次出现,那么由此推断,同伴、朋友也是“他人”,亦即地狱。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这有点类似于我们现在所谈论的“丛林法则”,在丛林中竞争,弱肉强食,他人(不管那个人的身份是什么)都可能是你的敌人。这个残酷的结论,让人与人之间脉脉的温情扫除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战争”——暴力争夺、尔虞我诈等。
然而Jess要对付的人不仅是一同出海的同伴,还包括她自己,另一个自己。由此可见自己也是地狱。当然这是一个被异化的自我,她必须向“她”宣战,才能保全自己。
这部电影于2009年10月上映,西方的金融风暴一度给人们带来了恐慌,经济的萧条让人们对金融、股市的变化越发敏感。而这个片子却从人与人的关系角度出发,凸显人格的多面性,人无法走出的心理魔咒,可谓别出心裁。西方人非常讲究个人独立,与中国人毕生都在经营人际关系不一样,西方人追求个人发展,人际关系相对较为冷漠。这个片子暗示了人与人关系的冷漠、异化,人与人之间可怕的疏离。当然,Jess对儿子的忏悔与深深的爱可以说为整部作品涂上了一抹亮色。
也有人讲这个影片是想突出一种轮回与救赎,也不无道理。以上仅为笔者一点浅见,希望得到方家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