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朱自清、汪曾祺这些大作家小时候这样过年

对于中国人来说,一年最隆重也最热闹的节日当属春节,俗称过年。

不同的人,对“年”的态度是千差万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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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都是孩子,对“年”的期许也是不同的。孙犁坦言,“如果说我也有欢乐的时候,那就是童年,而童年最欢乐的时候,则莫过于春节”。

夏丏尊回忆他小时候,“一到冬季就日日盼望过年,等到过年将届就乐不可支,因为过年的时候,有种种乐趣,第一是吃的东西多”。

而梁实秋小时候却非常不喜欢过年,“除夕要守岁,不过十二点不能睡觉,这对于一个习于早睡的孩子是一种煎熬。前庭后院挂满了灯笼,又是宫灯,又是纱灯,烛光辉煌,地上铺了芝麻秸儿,踩上去咯咯吱吱响,这一切当然有趣,可是寒风凛冽,吹得小脸儿通红,也就很不舒服。炕桌上呼卢喝雉,没有孩子的份。压岁钱不是白拿,要叩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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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喜亦寿考 齐白石/绘

地域不同,过年的饮食是不同的。

老舍回忆,在北京过年,“腊八这天还要泡腊八蒜。把蒜瓣在这天放在高醋里,封起来,为过年吃饺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些辣味,色味双美,使人要多吃几个饺子。在北京,过年时,家家吃饺子”,“在除夕以前,家家必须把春联贴好,必须大扫除一次,名曰扫房。必须把肉、鸡、鱼、青菜、年糕什么的都预备充足”,“除夕真热闹。家家赶做年菜,到处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门外贴好红红的对联,屋里贴好各色的年画,哪一家都灯火通宵”,“在外边做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祭祖。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没有什么人睡觉,而都要守岁”。

朱自清1925年1月30日自白马湖致信俞平伯,“此间过阴历年亦甚寂寞,但饮酒、吃年糕而已。上虞年糕颇有名,兄亦曾尝其味,其佳在‘滑’。但日日亲炙,亦觉不过尔尔。新春曾泥醉一次,是喝了‘新酒’以后。那一醉真非同小可,一夜不得安眠,尽是梦想颠倒!我自恨笔不健,不能将那时的难受传些给苦忆江南的老兄,因为此亦‘江南味’也”。

说到南北饮食习惯的不同,池莉就遭遇过一次尴尬,“我曾经被我丈夫怂恿着,在我婆家的春节团圆饭上做过一次鱼圆子。我公公是河北人,一生信奉‘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我在这厢煞费苦心地做鱼圆子,他们在那厢已经吃开了大片肉和饺子。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大盘大碗闹哄哄的。我的鱼圆子上桌,挤在满桌狼藉的菜碗里,素白寡淡的模样,看没有一个看相,吃没有一个嚼头。怎么也不可能被吃出一个好来”。

平日里,北方人就喜欢做水饺、包子等面食,然而南方人即使过年也未必如此。汪曾祺回忆,“我的祖母每年夏天都要摘一些马齿苋,晾开了,过年包包子。我的家乡普通人家平常是不包包子的,只有过年才包,自己家里人吃,有客人来蒸一盘待客。不是家里人包的,一般的家庭妇女不会包,都是备了面、馅,请包子店里的师傅到家里做,做一上午,就够正月里吃了。我的祖母吃长斋,她的马齿苋包子只有她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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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民族,过年的风俗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叶兆言看来,“过年的习俗中,我觉得藏族的新年更有趣一些”,“藏族的年夜饭叫‘古突’,有着很强烈的游戏味。所谓‘古突’,是用面疙瘩、羊肉、人参果煮成的稀饭。家庭主妇在煮饭前悄悄在一些面疙瘩里塞进石头,羊毛,辣椒,木炭,硬币等物品,吃团圆饭的时候,谁吃到这些东西,必须当众吐出来。

这些东西预兆了人的命运和心地,石头代表心狠,羊毛代表心软,木炭代表心黑,辣椒代表嘴巴不饶人,硬币代表财运亨通。大家就此相互议论哈哈大笑。然后全家合力,用糌粑捏成一个魔女和两个碗,把吃剩的‘古突’和骨头等残渣倒入糌粑碗里,由一个妇女捧着魔女和残羹剩饭,跑出去扔在室外,一个男人点燃一团干草紧跟其后,口里念着‘魔鬼出来,魔鬼出来’,让干草和魔女一起烧成灰烬。孩子们则同时在一旁放起爆竹,意味着恶魔已去,吉祥的新年来到”。

新年快到了,各种吃的、玩的、看的、用的都将火红亮堂、热闹光鲜,但别忘了老舍的叮嘱:“咱们都沉思一会儿,想想在过去的一年中都做了些什么,和做得好不好。假若我们能在过年的时候责备自己一顿,或者倒比理直气壮地接受吉利话儿更有益处吧!”

(作者:宫立,系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来源:《光明日报》( 2020年01月17日 16版),本文转载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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