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或者其他

我看到自己，从某个梦中醒来的自己，起身冲进了一座房子。

那是一座屹立在荒野中的房子，像一个巨大的仓库，空无一人，墙壁用木头和泥土构筑。

房子里面摆满陈旧的容器，一些斑驳的陶碗，瓦罐，玻璃瓶，有序无序地排列着，姿态各不相同。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所有的容器都装满清水，温暖的浸泡着月光的清水。

我清晰地感觉到喉咙的干燥，我似乎孤身一人在茫然的沙漠中跋涉，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我没有迟疑，也没有试图寻找一个主人。

我仰头喝光了所有的水，喝光了所有藏在水中的温暖月光。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身体轻盈，似乎可以凌虚御风，自由翱翔，像很久以前袖管鼓荡的列御冦。

几乎在同一瞬间，我感到那种轻盈的感觉脱离我的身体，沉重的感觉重新席卷身体。

还有无比干燥的胸腔和喉咙，似乎其中正有一团火在烧。

我感到自己是一条困在岸上的鱼，我甚至愿意马上死在水中，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

死亡在脑海中飞速而过，有一种预感相伴而来——我不在原来的地方。

我在做梦吗？可是我已经醒了，这一切的感觉都那样真实，就连我此刻置身的房子也像极了我的老屋，那早已被遗弃的老屋。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老屋了，听说院子里的艾蒿长得有房檐那么高。秋天的时候，有人清理了枯草，在院子中养了一大群鸡。

我再次陷入悲伤，在一堆容器之间忍不住哭泣。空空的容器重新装满水，环绕在我的四周。

“ 醒吧，是梦总要醒的！”我默默地对自己说了一遍，又说了一遍。

然后，此刻我就醒了，或者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对此我也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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