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塔

降魔塔

“你可知罪?”

“天道伦常,何罪之有?”

“身为仙身,动了凡心就是罪。”

苏木再一次从梦中挣扎出来,他大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床顶,脑子里空空一片,昏昏沉沉的。

突然,他在空气里闻到了迷药的味道,味道很淡,显然已经点了很长一段时间,快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闭上眼,细细的检查起自己布下的结界,果然发现了有人闯入的痕迹。

苏木连忙起身,去泽兰的房间查看,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很显然,她整晚都不在房间里。

苏木拿起斩妖剑就往结界松动的地方赶去,途中暗自懊恼自己竟粗心大意到如此地步,夜夜被人下药而不自知。

天上乌云密布,透不过一丝月光来,结界与苏木的小屋离得不远,他赶到的时候,夜色之下,泽兰站在远处,身上的广袖衣裙在夜风之中猎猎而舞。

她身边,是一具被吸食了阳气而死的男尸。

“你来了。”她那好听的声音仿佛从远古而来,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平静,却又无比寂寞。

苏木手执斩妖剑,警惕的看着泽兰,只要她一有动作,他便一剑劈过去。

“你就是那妖怪?”苏木眯起眼睛,将眼底的精光掩在半垂的眼帘里。

泽兰一笑,素白的手掩在额前,像是无奈般直摇头,“我是仙。你也说过,你那些法器,妖怪碰不得。”

苏木眉头紧锁,生生将那光洁的额头拧出一个“川”字来,他又问道。“那妖怪是你放走的?”

“没错。是我放走的。”她坦然答道,温婉的声音被呼啸的夜风撞的支离破碎。

“助纣为虐,枉为仙。”斩妖剑一出剑鞘,寒光闪过苏木的眉眼,龙吟之声更是振聋发聩,他舞了一招气贯长虹,剑尖直指泽兰眉心。

他速度极快,剑身更是注入了十二分的真气,破空之声尖利刺耳,这一剑凶险异常,泽兰堪堪躲过,右臂的衣袖却被划破,鲜血顺着她素白的手臂滑下,滴落在土里。

她微笑着看向苏木,左手紧紧握住他还欲再刺的剑刃,“我是仙身,你是凡人,你杀不了我的。”

“我定会寻得杀了你的办法。”

苏木猛地抽回斩妖剑,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异常刺耳,泽兰看了看自己被划花的手掌,戏谑一笑,“哦?那你就试试看。看看你这肉体凡身,能不能诛仙。”

苏木不理会她,抹了宝剑上血迹就往回走,再未回头看过一眼。

    他是个捉妖师,前阵子听闻这清水村有妖,来了好几个捉妖师也捉不住,便决定来一探究竟,调查埋伏都做的差不多了,就等这几日收网。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光亮透过窗上的雕花打进来,在地上映成一个好看的影子,那雕花与别家的不同,是一只正在游戏的狐狸,雕的活灵活现,与地上的影子相映成趣。

苏木正是因为窗上的这只狐狸才决定租下这间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颇为喜欢那只栩栩如生的狐狸,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他遇见了泽兰。

那日天气不好,薄薄的云笼着烟灰色的天,应是快要下雨了。

苏木闭着眼睛查看了自己布下的结界,并未发现哪里有松动的迹象,便放下心来,决定让自己偷个闲,在这小屋里窝上一天。

他这小屋的位置着实很好,窗户正对着不远处的一座塔,那塔名为降魔塔,他喜欢望着那座塔发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木坐在窗下的竹椅上,倚着窗户看不远处那座塔,那塔下有一棵干枯的老树,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

于是,苏木开始看那个姑娘。

直到被风吹进来的雨滴拂到他脸上,苏木才恍然醒悟,不知何时起,外面竟开始下起雨来。

苏木鬼使神差的拿起立在门口的油纸伞,踏着坑坑洼洼的小路往姑娘的方向走去。

烟雨蒙蒙,他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在姑娘头上。那姑娘回头冲他款款一笑,吐气如兰,“小女子泽兰,敢问公子大名?”

苏木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那额间的一点朱砂在纸伞下红盈盈的,煞是好看。

“在下苏木。看这天降大雨,又见姑娘手中无伞,便冒昧的前来为姑娘撑伞,若是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泽兰伸出笼在袖子里的素白双手,轻轻掩在唇边,挡住了碎玉般好听的笑声,“岂敢说唐突,泽兰无家可归,若是公子不嫌弃,可否收留泽兰,也可在夜半读书时,红袖添香。”

她声音如珠崩玉裂,清脆好听,苏木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与她一同撑伞往回走。

泽兰一进屋便见苏木满屋子的法器,她拿起一柄小巧的匕首在手里把玩,问道,“公子是捉妖师?”

苏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靠着祖传的手艺混口饭吃。”

“公子当真能捉住妖?”泽兰放下手里的匕首,欺身上前,她离苏木很近,幽兰一般的气息打在苏木的脖颈上,扫出了一片红晕。“我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公子就不怕,我是妖?”她素白的双手攀上苏木的肩膀,身体紧紧的贴上他的。

苏木双手微微用力就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他拿过泽兰刚刚放下的匕首,在指尖飞速的转着,玩味的笑道,“实不相瞒,虽说我是个半吊子的捉妖师,可我这一屋子的法器可都是真东西,妖碰一下,要魂飞魄散的。况且,你身上根本没有妖气,反倒有一丝仙气,你不会是来接我飞升的仙人吧。”

后来,泽兰便在他这里落了脚。

一连几日,妖怪再没有出来害人,苏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的行踪,只好在这清水村继续住着。

    泽兰有个习惯,每日都要在那座塔前的老树下站上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在看什么?”苏木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在泽兰出门前拦住了她。

泽兰越过苏木的肩膀看向那塔前的老树,已是暮春时节,那树竟连一片新叶也没抽出来。苍老的枝桠在风中摇晃,风烛残年。

“我在看,那老树何时能发新芽。”

苏木挑眉,回身望向那棵老树,自然而然的,他看到了那老棵老树后面的降魔塔。

“你知道那降魔塔里锁着的是什么么?”苏木问道,“即是仙人,应该知道些吧?”

“听说是根仙骨。”

“仙骨?”苏木又一次挑眉,“好好的仙骨为什么要用一座塔镇着。莫不是那仙骨的主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泽兰笑笑,“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要是能得到那根仙骨,就能从肉体凡身直接飞升,到那凌霄宝殿去转一转。”

苏木再一次望了望那高耸入云的降魔塔,“凌霄宝殿?你是仙,肯定去过凌霄宝殿吧。”

“倒是去过一次,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冷。”泽兰耸着双肩,好像感受到一阵寒冷似的,在这暮春时节,愣生生打了个寒战。

“快说,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苏木拿着斩妖剑,剑尖直指着小妖的脖子,这是他今天捉住的第十二只妖怪,这两天不知怎的,越来越多的精怪聚集到清水村。

“我,我们是奉了妖王之命,来,来这里找,找什么仙骨的。”那小妖在斩妖剑下瑟瑟发抖,期盼着苏木能饶它一命,却不想,最终还是被苏木收到降妖盏里。

苏木猛然想起,那日泽兰说过,谁要是得到了那根仙骨,谁就能得道飞升。

“莫非,这妖王想做神仙?”苏木收起斩妖剑喃喃自语着,远处的降魔塔在夕阳下泛着五彩流离的光芒。

“神仙本座是不大想当,不过这仙骨说来也算是个好东西,提升法力最合适不过了。”一道慵懒的女声在苏木背后响起。

她何时在那里的?苏木一惊,猛的拔出斩妖剑,转身对向那人。“你是谁?”

那女子轻摇着手中的羽扇,身上的留仙裙无风自动,“我是谁?阁下觉得,这三界敢自称本座的,还会有谁?”

“你是妖王?”

“不错。那你再猜猜,这仙骨,最后会落到谁手里?”她声音慵懒,像是于午后初醒那般,却带着无尽的寒意,“听说泽兰是你伤的?你可知罪?”

苏木轻哼一声,手中的斩妖剑始终指向妖王,“她伤及无辜,我杀她,何罪之有?”

妖王嗤笑一声,手中羽扇挡在嘴边,只露出一双千娇百媚的眼睛,苏木正是精神高度紧绷的时候,看向那双眼睛时竟慌了心神,那双眼睛,竟让他想起泽兰。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苏木急忙用力摇头,让自己的脑袋重新清醒起来。

妖王没有理会他这般不正常,双手快速掐了一个法诀,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到时候就知道喽。苏木,七月初七,我定来取仙骨。”

自从妖王出现后,清水村的精怪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三日便是七月初七,以他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妖王的。万般无奈之下,苏木只好燃起了昴扬仙君云游之前留给他的难香。

夜色之下,难香燃起的烟越燃越高,直直的冲进云霄里,苏木静静的站在在难香前,祈祷着昴扬仙君能快点赶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西边便是一道流星闪过,正是昴扬仙君腾云驾雾而来。

“你是有什么难事?”昴扬仙君一落地,便看到一脸焦急的苏木在院子里打转。

苏木见昴扬仙君这么快就现身,心底的大石登时放下了几分,他上前拱手作揖道,“不知仙君是否听说过这降魔塔的来历。”

“听说里面锁着一根仙骨。”

“正是因为这根仙骨,妖王向我下了战书,说七月初七定要来取这根仙骨。”

昴扬仙君微微露出诧异之色,“哦?有这事?”

苏木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我知道我实力不敌,所以斗胆请仙君助我一臂之力。”说完,他探寻的看向昴扬仙君,等待着昴扬的回答。

昴扬仙君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我相识一场,你有难,我定要来助你的。”

    七月初七,人间的乞巧节,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而降魔塔旁却是一片寂静,苏木抱着斩妖剑倚在那棵老树旁,静静的等待着妖王赴约。

远处的清水河上已是花灯成片,硬是将这暗无星辰的黑夜照亮了半边。苏木看着那红彤彤的半边天,脑海里闪过了泽兰的脸。

“想不到你还挺准时的。”妖王轻摇着羽扇,款款而来,同她一路而来的还有泽兰。

苏木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妖王不怒反笑,她眼眸一转,朗声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妖王的眼睛。”昴扬仙君从一片黑色里走出,鹅黄的衣衫在黑夜里流光宝气。

妖王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两人,慵懒的声音再一次在夜空下响起,“想必,谁跟谁打,不言而喻了吧。”

她摇动着羽扇,朱唇轻启,“听闻昴扬仙君是司战的仙君,小女子久仰大名。”说话间,她手中的羽扇幻化成一柄长剑,提剑便向昴扬仙君刺去。

苏木手执斩妖剑,站在泽兰对面,暗夜之下,他看不清泽兰的面容,只能看见她面色苍白。

“出招吧。”泽兰先开了口,声音干哑,不似往日那般清脆好听。她手中长鞭凌空一甩,发出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便向苏木缠去。

苏木拿剑一挡,却被长鞭缠住了剑鞘,那剑鞘似有千斤重,欲要从他手里脱离而去,苏木左手猛地握住剑柄,右手松开剑鞘,一阵龙吟之后,斩妖剑在暗夜之下泛着寒光。

两人过了几百招,渐渐都有些气力不足,苏木一个闪神,泽兰便躲到老树后面,长鞭却向苏木甩来,苏木为甩开那长鞭,情急之下,竟一剑劈向老树,那几人合抱也围不拢的老树竟生生被他劈成了两半。

老树裂开的一刹那,一道华光瞬间蹦入泽兰的身体,晃得苏木睁不开眼,耳边是长鞭向自己甩来的破空声,苏木半眯着眼睛,竟看不清长鞭在何处,只好拿着长剑胡乱的挡在身前,却意外的听见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眼前的华光渐渐消去,苏木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手中的斩妖剑竟直直的没入了泽兰的胸膛,穿身而出。

“泽兰。”苏木惊呼出声,慌忙放下剑,接住她下坠的身体,而此时,他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原来不远处的降魔塔竟轰然倒塌。

无数流光从降魔塔里迸射出来,尽数没入苏木的身体,剧烈的疼痛瞬间在身体各处炸开,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苏木看到了正往他这奔来的昴扬仙君和妖王。

苏木再一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这是他千年前的寝殿,千百年前,他还是这天界的战神。

他撩开帷幔,环视着空旷的大殿,大殿的角落里,一件银白铠甲正泛着凛冽的寒光,那是他千百年前的战甲,他抚摸着那铠甲上的每一道刻痕,那都是他的荣耀。

当战神重新披上他的铠甲站在凌霄宝殿上之时,凌霄宝殿上早已没了当年在殿上议事的仙官,大殿之上,竟只有天帝一人。

妖王于一日前攻上南天门,天兵天将拼死抵抗,却被步步逼退,如今,竟要攻入这凌霄宝殿之上。

凌霄宝殿上,天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平静的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苏木,半晌,天帝起身下了宝座,执起苏木的双手,“爱卿历劫辛苦了,如今天庭蒙难,朕正愁天庭之中没有得力大将,可巧,爱卿就回来了。”

苏木挣脱天帝的双手,抱拳作揖,“定当竭尽全力。”

天帝笑了,抚须说道,“早去早回。”

苏木站在南天门前,身后是所剩不多的天兵天将,面前是妖王那张肖似泽兰的脸。

“泽兰呢?”苏木手执长剑,平静的开口。

“死了,我是来完成她最后的愿望的。”妖王面上无悲无喜。“苏木,你可还记得千百年前的事?”

千百年前,天界的战神骁勇善战,无往不利,为天界立下赫赫战功,甚有功高盖主之势。天帝忌其能,恐其有谋逆之心,暗暗防之。

后来,蟠桃盛会之上,王母于瑶池摆宴,邀请各路神仙前去一尝那万年一结果的仙桃。

就是这瑶池之宴上,战神认识了由狐妖修炼成仙的泽兰。两人一见倾心,竟暗自定下了终身。

天帝知道后勃然大怒,派天兵天将捉拿隐居在清水村的两人,那时战神刚刚出征归来,身负重伤,竟不敌众天兵天将,终是被捉回了天庭。

凌霄宝殿之上,天帝站在战神面前,面容冷峻,“你可知罪?”

战神勉强站直身体,直视天帝,“天道伦常,何罪之有?”

天帝冷笑一声·,“身为仙身,动了凡心就是罪。按律,当剔了你的仙骨,丢入凡间尝那轮回之苦。”

话一落地,天庭之上的各位仙官便开始小声议论,不出一会儿,一个仙官走上前谏言道,“陛下,念在战神劳苦,为天庭贡献良多,还请陛下从轻处理。”

一个仙官走了出来,后面更多的仙官也出了列,跪拜在天帝脚下为战神求情,“还请陛下从轻处理。”

天帝无法,只得将惩罚改为剔除仙骨,经历十世轮回,天劫之后重返天庭。而泽兰则被打回原形,遣回下界,永世不得为仙。

下凡那日,战神与泽兰在昴扬仙君的帮助下见了最后一面,战神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那一滴血滴在泽兰额头上,幻化成一点朱砂痣,安抚泽兰道,“没关系,就算你变成了狐狸,我也会凭借这点朱砂痣,世世找到你。”

却不想,泽兰根本没有下界。

天帝亲自剔除了战神的仙骨,幻化了一座降魔塔镇守仙骨,又抽出泽兰的三魂注入降魔塔前的那棵老树里,用以制衡平复那根躁动不安的仙骨。

天帝怕泽兰私自前去劈开老树取回三魂,便在老树上下了咒,魂魄不全者,身有仙骨者不得破。又将泽兰关在天牢里,永世不得逃离。

却不想,这一切都被昴扬仙君看在眼里。

终于,千百年后,泽兰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等来了昴扬仙君。

“你来了。”泽兰曾经漂亮的皮毛历经千百年的折磨,已经干枯脱落,一块一块的覆盖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

“你想救战神么?”昴扬仙君打开了锁着泽兰四肢的铁链,“这是回阳丹,可让你在一个月内保持人形。”

“什么办法?你需要我做什么?”泽兰恢复了人形,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我需要你心头的三滴精血。”昴扬仙君说道,“但若是你没有了这三滴精血,便是丢掉了三魂七魄,救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泽兰微笑着,面上的朱砂痣熠熠生辉,“没关系,只要能救他,就是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昴扬仙君见她已下定了决心,便手掐法诀,带她来到妖王的住处。

“妹妹,你去清水村,引苏木过去。在适当的时机,向苏木下战书。”泽兰一到妖王宫殿就开始同昴扬仙君与妖王制定计划,“不过你要切记,千万不要伤及人命。”

妖王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做法,皱眉问道,“为何姐姐不直接与苏木说清楚,而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泽兰苦笑,“你不明白,我若是告诉他,我的三滴心头精血是打开那降魔塔的钥匙,他是定不会劈开那老树放我三魂的。我已经害得他经历轮回之苦,又怎能再耽误他。”

于是,便有了后来清水村捉妖,降魔塔下约战,老树被劈,降魔塔倒之事。一切,都为了能让苏木重返天庭。

“是我辜负了她。”苏木苦笑,“若是当年我没有赴那瑶池之宴就好了。”

妖王羽扇一挥,直指苏木的鼻子,怒骂道,“你是辜负了她,她曾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这一生,她最开心的事就是去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会。如今,你竟说出这番话,她若还在世,定要骂你。”

“她是该骂我。”

妖王收回羽扇,面上终于蒙上了悲凉之色,“她是该骂你。可她根本不舍得骂你,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交代我,让你名正言顺的重返天庭。如今,我攻上天庭,天帝老儿亲自派你来应战,也算是名正言顺了。”说完,她将羽扇幻化成剑,飞身而来,“苏木,我今日要与你一战,来祭奠我姐姐。”

几年前,清水村来了个教书的先生,长得眉清目秀,俊美异常,他哪里都好,人长得好,书教的好,性子也好,就是有个怪癖,每日闲暇时,都喜欢在那棵不知为何被劈成两半的老树下站一会儿。

“苏先生,你在看什么呢?”书院里的学生降香仰着小脸看她这好看的先生,疑惑的问道。

苏木弯下腰怜爱的将降香抱起来,指着那棵老树说,“我在看,那老树何时能发新芽。”

降香看看老树,又看看苏木,疑惑的说道,“可是苏先生,这棵树明明是绿的啊,好像,它长得比别的树都茂盛些。”

苏木笑着摇头,抱着她往回走,“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一会儿苏先生给你讲一个降魔塔的故事好不好?”

“苏先生,我也想听降魔塔的故事。”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如珠崩玉裂,好听的紧。

那声音苏木再熟悉不过,无论是千百年前,还是千百年后。

如今,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竟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苏木一时间竟不敢回头,他怕这一回头,又是一道幻影。

“苏先生怎么还不回头呢,我可是听说苏先生又被剔了仙骨呢。当初我费尽心血为你找回的仙骨就这么又没了。”泽兰懊恼的声音在苏木背后响起,终于,苏木转身,快步走向那笑的开心的女子,她那额间的朱砂痣是那样好看。

苏木从怀里拿出一根骨笛,交到泽兰手里,“什么叫又被,这可是我自己剔出来的。为了让天帝老儿给我条生路,我容易么我。”

苏木紧紧的牵住泽兰素白的手,脸上的笑容明媚,“娘子,咱们晚上就洞房。”

泽兰一笑,她怎么忘了,第七世,苏木托生成了个地痞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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