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榕树

每一声在这个小城的啼哭,都意味着一个新生命的开始。在温州这个小城,每个生命都注定会遇上榕树。这是温州的市树,却也带着独特的味道。

   我一向喜爱榕树那“一树即为一林”的生命力。出生后第一次遇见树,也是榕树。这是一棵近江的老榕树。老去的树皮却支撑着在阳光下闪动绿色的树叶。树干上,有些地方已经长上了青苔,就像是一幅粘了泥土的画布上点下了片片绿色。如果说这树下的绿色是黯淡的,那头顶的绿色,就是灿烂、热烈的。在五六米高的天空,一片片像小舟似的梭形叶片,正在风的弹奏下发出沙沙声。阳光透过被照得通亮的叶,洒在广场上的老人、小孩。这棵榕树是自由的。纵横交错的树根露出地表,撬动着脆弱的水泥框和地砖,在地表隆起丘陵;气根缠绕在“发福”的树干上,在岁月的催化下成为一条条匍匐的龙;树冠向四周发散,像是某种密集、复杂的网络,这片天空是属于他的。那时,对树充满的是何种程度的敬仰。一个幼体与老者对视,是何等震撼。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却可以在心中建立相同的频率。那时,我开始意识到欣欣向荣的生命、激情澎湃的生命、洒脱自由的生命。

   我没有想到过,再正式地遇见榕树,竟是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桂林。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叫做“大榕树公园”的地方。整个公园以一棵大榕树为中心。但是,我在这里却没有遇见像温州那棵榕树一样的自由自在。这是一棵被精心照顾的榕树。但阳光之下,原本翠绿的叶片却显得暗淡无光,这个生命让人难以感受到它的鲜活,我只得将目光转向下方。它的根系还未发达,树干也毫无青苔,叶片软塌塌地垂着,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还未经历过台风的洗礼。它的气根被一根根粗竹竿禁锢着,这是人们急切地想要他“成林”的办法:将它们原本就不多的气根塞到竹竿里,在一段时间后就会成为一根竖直的树干。面对有些已经成为人工制造出的树干的气根,面对这些呈现几何形状的枝干,我却感受不到一种美感,只有对树的惋惜和一阵厌恶。这还是树吗?它已经失去了自然赐予它的完美弧线,它已经失去了鸟儿对它的留念,它已经失去了自己那结实、有力的枝干。这已经不是一棵真正的树,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自由生命,而是一个在人类的利益和揠苗助长下被扭曲的生命。

   这两棵榕树一直被我忘却。直到考试将我淹没,卷子将我束缚。我想到这两棵树,发现自己和他们竟是如此相像。我是不是后者?还是重新获得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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