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篱前的牵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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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藤爬满朴旧阳台的水泥柱，像山涧的溪流冲泄而出，一路奔洒。夏风吹来，绿叶田田，风中摇曳，好似娇俏活泼的少女跑过，一路环佩叮当。

母亲弯着腰细心地伺弄那丛绿藤，楼道的邻居经过：“你家种的是什么豆？”母亲回头微笑：“是紫颜，也叫牵牛。”“多美的牵牛啊！”邻居赞叹道。

牵牛是调皮小姑娘，她总是将她的绿意肆意流淌，风风火火地一路奔流。她有一副不计后果的急性子，粗心地将细藤把嫩叶缠绕不放，以致嫩叶常被困在藤间而哀嚎。我爱在阳台小憩伫立，不忘把攀在铁杆和电线上的藤蔓扯回，也把被缠在藤间的嫩叶翻出。浇水、整理叶片是我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

牵牛又是极爱撒娇的，也没见怎样的日晒，她就恹恹地耷拉着，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牵牛又是极易满足和快乐的。给她灌点清泉，马上就鲜活地舒展开来。张牙舞爪的，绿得没心没肺。

去年冬日，我带我的孩子和妹妹家孩子去田野采集牵牛种子。暖阳下，笑声连连。她们的兜兜里鼓鼓囊囊的，我连声说：“够了，够了……”年后，妹妹一行便去了遥远的北方。

春时，妹妹的朋友圈发了几组图片：朝南的铝合金窗前挂了手工编织的网帘，几支绿藤顺势爬上网帘，在网上绣下片片绿叶。哦，是牵牛！阳光照入，影影绰绰，藤下铺置席塌，席上有书。好一处读书休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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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问我，种子是我给她孩子的吗？她说初春整理冬衣时，小家伙的大衣兜里鼓鼓的，一掏开，种子哗啦啦地洒了一地。我能想象，想必是飞珠滚玉般倾泄而出吧。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就试着种了几颗。直到看到我的朋友圈，原来，我们都心有灵犀地在阳台种了牵牛。妹妹激动地给我留言：我们是一株的，我们是一株的。

事先，我并不明白什么是一株的，后来一想：我们有同一个母亲，来自同一个家，同一片故土。时空隔绝不了亲情，隔断不了对故乡的眷恋。藤蔓同根，枝叶相连。

从发芽到长出藤蔓，那是美好而漫长的过程。有一天，我发现长出了米粒般的小花苞。过了几天，又长出了细细的，毛茸茸小花苞。但是很遗憾，那些个小花苞全都夭折脱落了。母亲说：“应该是土壤肥力太好了，因此开不了花。我怅然若失，真希望这个学期能看到花开，把第一朵花拍下送给凉。又细想，也许是时节未到吧。后来，也就释怀了。

不曾想，有一花苞脱颖而出，悄然生长着。那叶下如悬挂着的未出鞘的宝剑，剑尖一抹初染的淡紫，静静地悬挂在初夏的阳台。于是我决定，等到明天，我就把第一朵含苞欲开的花蕾拍下。第二天清晨。去阳台一看，她却开了。这个调皮的家伙，总爱跟我开玩笑，终于可以拍下送给凉了。用一朵花的笑颜道一声早安，多么美好！

写稿时，静待开花；成稿时，花苞欲放；发稿时，花开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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