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过渡期或再次延长，此时苏格兰“脱英”公投未必是好时机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有意在退出欧洲联盟协议的法律文本中加入条款，确保“脱欧”过渡期明年底结束后不会进一步延长。这意味英国和欧盟必须在至多11个月内完成“脱欧”后贸易谈判，难度不小。约翰逊16日小幅调整内阁。英国媒体预期，大规模内阁改组可能在明年2月。

英国定于明年1月31日“脱欧”。英欧关系随后进入过渡期，暂时维持现状，以便双方就“脱欧”后全面贸易关系达成协议。过渡期定于明年12月31日结束。如果“脱欧”协议的法律文本中加入“延长过渡期违法”条款，这意味着约翰逊必须与欧盟在10个至11个月内完成全部贸易谈判，否则英国仍将“硬脱欧”。路透社报道，这一过程原本预期耗时将近3年。欧盟先前期望明年3月以前开始与英国的贸易谈判。依据约翰逊今年10月与欧盟谈妥的“脱欧”协议，双方有权在明年7月1日以前共同决定是否把过渡期延长一到两年。不过，由约翰逊领导的保守党随后在议会下院选举竞选宣言中明确提出，不会延长过渡期。

英国政府一名高级别官员17日说：“我们的宣言已明确，不会延长过渡期，而且新‘脱欧’协议法律文本将从法律上禁止政府同意任何延期。”英国议会下院定于20日审议并表决新协议法律文本。英国广播公司政治新闻记者伊恩·沃森解读，约翰逊强调不寻求延长过渡期，一方面是向首次把票投给保守党且支持“脱欧”的选民展现他实现“脱欧”的决心，另一方面是为打消外界对他会否推进“软脱欧”的猜测。英国政府确信，展现强硬立场有助于英欧谈判人员抓紧时间达成贸易协议。

对约翰逊坚持一年内谈妥贸易协议，英欧双方都有质疑。英国《泰晤士报》17日报道，一些高级别英国内阁官员担忧仅达成贸易协议“梗概”会伤害经济。欧盟“脱欧”谈判首席代表米歇尔·巴尼耶最近警告，不可能在11个月内达成“全面”贸易协议。如果确有期限，欧盟将竭尽全力如期达成“关键最低量”,确保后续对英关系的建立。约翰逊的“脱欧”后贸易谈判要同时满足欧盟和美国需求，因而难度颇高。他16日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通话，再次重申双方致力于达成“雄心勃勃”的自由贸易协定。

路透社推断，英欧贸易谈判难点是欧盟希望确保英国公平参与竞争，特别是确保英国不会利用环境保护、劳工权益和国家援助等方面规则破坏欧盟单一市场。而英美贸易谈判难点在于，美国势必施压英国放松农业和食品标准。这又将逾越欧盟设定的市场准入红线。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13日说：“情况将非常复杂，关联贸易、渔业、安全和外交政策合作等一系列关系。”如果英欧未能在“脱欧”过渡期结束前达成贸易协议、且过渡期没有延长，双方贸易关系将重回世界贸易组织(WTO)框架，企业的负担会更重。

约翰逊16日早些时候宣布小幅人事调整，任命西蒙·哈特接替阿伦·凯恩斯出任威尔士事务大臣。凯恩斯在议会下院选举前请辞。同样在选前请辞的妮基·摩根则获得上院议员身份，从而留任数字化、文化、媒体与体育大臣。摩根现有职权范围包括英国网络宽带和媒体领域政策。她当天暗示，可能只留任数周时间。多家英国媒体推断，约翰逊打算明年2月大幅改组内阁。可能的部门调整包括：拆分数字化、文化、媒体与体育部，把数字和网络宽带领域交予一个新的经济“超级部门”执掌。把国际开发事务部并入外交部，撤销脱离欧盟事务部。英国内政部同样可能调整。

决定英国政治格局和“脱欧”走向的大选12月13日落幕，保守党大获全胜，拿下下议院650个议席中的365席，重掌议会多数优势。首相约翰逊在胜选后第一时间强调，他一定会带领英国在明年1月31日之前完成“脱欧”。作为英国“脱欧”大戏中的看点之一，人们注意到，一直坚决反对“脱欧”的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兼苏格兰民族党领袖尼古拉斯特金很快就向约翰逊公开喊话，称约翰逊无权将苏格兰带出欧盟，并要求英国必须允许苏格兰进行新的独立公投。联合王国再次陷入英国要“脱欧”、苏格兰就要“脱英”的国家分裂风险之中。

此次大选，在苏格兰地区59个总席位中，苏格兰民族党取得48席。作为苏格兰地区唯一持明确留欧立场的政党，该党被认为是除保守党外的另一个赢家。斯特金在投票结果全部公布后表示，大选结果超出预期，她赢得了“重燃希望的、更新的、更强有力的授权”来争取举行第二次苏格兰独立公投。她随后又在参加一档电视节目时补充说：“我并不认为每一个投票给苏格兰民族党的人都一定会支持苏格兰独立，但苏格兰选民明确拒绝了保守党，对英国‘脱欧’说‘不’，希望由自己来掌握未来。”

约翰逊在苏格兰独立问题上一直持较为强硬的态度。在12月13日晚同斯特金通电话时，他明确表态不同意再次举行苏格兰独立公投。内阁大臣迈克尔戈夫15日重申，约翰逊政府的最优先事务，是实现英国在明年1月31日前脱离欧洲联盟，同时确保明年年底前与欧盟谈妥新贸易协议。政府绝对不会允许未来5年内就苏格兰独立举行第二次公投。首相办公室也发表声明表示，首相“站在苏格兰大多数民众一边，这些民众并不想回到分裂与充满不确定性的状态之中”，强调“应该尊重”5年前苏格兰公投的结果。在2014年的首次公投中，反对苏格兰独立的选民以55%对45%的微弱优势胜出。

在2016年英国举行“脱欧”公投时，有62%的苏格兰民众赞成英国留在欧盟，支持留欧的苏格兰人同样超过半数。大多数民众认为，欧盟单一市场和关税联盟能为苏格兰地区经济发展提供更多机会。在英国“脱欧”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这也成为苏格兰民族党反对保守党“脱欧”协议并要求再次举行独立公投的理由。斯特金认为，“脱欧”公投为苏格兰民族党推动第二次独立公投提供了“新的能量”，二者体现的目标一致，即苏格兰想要独立地在国际组织和全球治理中扮演建设性角色。她说：“欧盟是一个主权国家联盟，结成联盟的原因是各国相信主权国家的联合能够更有效地应对当今世界的各种挑战。”面对约翰逊在大选获胜后的强势表态，斯特金14日在“推特”上回应表示，她获得的政治授权就是给予民众选择权。

当然，也有不少苏格兰人赞成继续留在英国。基于苏格兰地区的发展考量，苏格兰前保守党领导人露丝戴维森15日在《苏格兰邮报》上撰文，对约翰逊的“一国愿景”言论表示支持。她同时也没忘敦促约翰逊，在英国“脱欧”后应履行对苏格兰渔业和农民提供支持的承诺，考虑苏格兰的特定移民需求，在边界地带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等等。戴维森表示，尽管约翰逊对苏格兰民族党有很多不满，但他有责任确保苏格兰在他任职期间不能落后于英国其他地方。

面对苏格兰方面尤其是苏格兰民族党的攻势，分析普遍认为约翰逊会效仿前首相特蕾莎梅的做法，不断重申反对立场，并努力缓解苏格兰社会舆论和民众情绪，以便集中精力应对“脱欧”相关事宜。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欧洲项目主任托马斯莱恩斯指出，采取这样的策略，有望把“苏格兰独立”问题推迟到2021年苏格兰地方议会换届选举的时候。莱恩斯警告说，到那时如果苏格兰民众仍然选择支持苏格兰民族党，英国政府恐难再对其举行独立公投的计划置之不理。

另有分析人士指出，当前英国大部民众都希望尽快摆脱“脱欧”纷争，苏格兰民族党若以“将苏格兰留在欧盟”为口号发动第二次独立公投，同样也面临很大风险。在此次大选中投票给苏格兰民族党的民众，不乏对工党失望者。苏格兰如果离开英国，将不可避免地面对来自政体、防务安全等多方面的不确定性。因此，仅根据此次大选的支持率恐怕难以判定大多数苏格兰民众支持脱英独立。何况，“脱欧”才是摆在英国政府及全体英国民众面前的首要问题，苏格兰民族党在此刻发动“脱英独立运动”，可能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好时机”。

本月12日的英国大选，以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主导的保守党获得压倒性胜利告终，这意味着约翰逊将继续履行首相职责，而且他正在成为“强势首相”，他的脱欧计划将被继续推进。用约翰逊的话说就是：“我们会在（明年）1月31日前实现‘脱欧’，没有如果，没有但是，没有也许。”约翰逊还向选民们喊话，他声称“美好时代”将降临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然而，就在约翰逊兴高采烈之际，美国媒体却开始为他唱衰。12月15日，美国《华盛顿邮报》等媒体齐声发问，约翰逊是在向英国的哪些地区喊话？原来，约翰逊的保守党虽然在英国大选中获得大胜，但是胜利的区域仅局限于英格兰和威尔士，而在苏格兰和北爱尔兰这两片区域，约翰逊的保守党其实是失败的。由于支持苏格兰独立以及希望北爱尔兰和爱尔兰统一的政党已经获得相关地区的多数议席，因此美国媒体认为，虽然大选给脱欧带来了希望，但这可能也是英国解体的开始。

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斯特金随后就举行集会，并声称选举结果意味着苏格兰民众不支持约翰逊政府，也不愿意离开欧盟，“苏格兰希望能够决定自己的未来”。对于可能出现的第二次苏格兰公投，约翰逊明确表示反对，并且英国将在圣诞节之前再次将“脱欧协议”相关立法提交议会表决，这就意味着，约翰逊不允许苏格兰独立，同时他的脱欧计划也仍然会按期推进。但是专家认为，约翰逊越是拒绝公投，“暴风骤雨”就会越猛烈。唐宁街和苏格兰僵持不下，将使得危机更加严重。而且，同样的问题正出现在北爱尔兰，保守党在这一地区的盟友已经遭遇惨败，北爱尔兰独立的呼声不断高涨。今年9月份，有民调机构发布统计数据显示，支持北爱尔兰独立的民众比例为46%，而支持“留英”的民众比例为45%，也就是说，北爱尔兰现在已经成为约翰逊政府必须面对的另一个大问题了。

英国之所以自信满满非要脱欧，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获得美国的支持。但是需要留意的是，一旦英国真的脱欧，其欧盟成员国的身份将会丧失，国际影响力可能会进一步下降，这可能导致美国重新挑选欧洲代理人，英国将会被美国无视。而一旦英国真的如美国媒体所言出现解体的话，则英国就不是大国了。届时，美国可能会第一个抛弃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