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独自散步随感

      自从有了孩子，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这个季节回廊坊了，每年都是寒暑假才带孩子回来探望父母公婆，好在一直以来两边父母身体都还算康健，我们也能放心地在外地工作和生活。

      这次是母亲病了，恰好也赶上我和老公都休假，我就回来照顾几天。父母亲这个年纪，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我和妹妹一个在锡林浩特，一个在呼和浩特），原也有些凄凉，这一病，更是不胜惶恐。所以这次回来，我本打算和妹妹商量一下，计划让父母选择迁到我们一个孩子跟前，好歹让老人心里踏实，与子女相互有个照应。

      但真涉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发现原来想问题太简单了。首先，内蒙的气候是不能和廊坊比的，未必适合常年生活在内地的老人；其次，父母在这个矿区生活了30多年，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和环境，出门就有人打招呼、唠嗑，买菜做饭娱乐都有固定的规律和圈子，一下子换个环境估计弊大于利；再次，不论到哪里，都要涉及给他们租房、可能雇佣保姆，可能与子女长期共处恐会衍生一些矛盾和不快，可能老人去了又后悔等等，这些都不是简单的问题。好在父亲有退休金，母亲有养老金，都有医保，有适当积蓄，还有一套房子，经济上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底气吧。所以父亲很执拗，说大不了实在不行去这里的养老院或天天吃饭店，哪怕病死家中也不想折腾。母亲也是各种纠结无奈，倍感凄苦。我这十多天里，天天医院、家里，买菜做饭，再天天面对愁容满面、内心纠结、病病殃殃的父母，说句不孝顺的话，真的是够够的。这个尴尬的中年，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倍感压力与艰辛。老人不管不行，管我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我不可能不要工作不管孩子不顾家庭来专门伺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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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自己出来走走，虽然今晚有点点雾霾的感觉，但气候也还是温润的。我上身穿着两件薄薄的小衫加一件风衣，下身一件稍厚的打底裤加一条牛仔裤，这样就刚刚好了。这样的季节这身穿着在锡林浩特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一弯新月穿梭于树梢和楼宇之间，于雾霾的天气里显得有些浑黄，却也不失温和。

      行走于那些熟悉的林荫路，林立的小区楼宇间，来来往往的行人（主要是老人）操着南腔北调在身旁经过，一些往事林林总总又回旋于脑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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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矿区位处廊坊市的一个边郊，不同于周边当地的地域。矿区的居民都是七八十年代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父辈石油工人及家属子女，大家汇聚在一起组建一个居住基地。记得最早这里叫华北油田北京勘探公司，简称“北勘”，之后又经过各种分离整合，名称也改了好几茬，但我的印象里还是“北勘”最为熟悉。小时候记得父亲说过，北勘光职工就有一万多，再加上家属子女，五万人口应该不是问题。现在想想，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群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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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1985年）把我们一家从湖北接出来，先是在北京安定地区居住了两年，之后再迁徙到现在的廊坊万庄地区，即“北勘”。我在这里经历了小学初中高中，度过了整个的少年及部分青春时期，到内蒙工作以后也是如候鸟一样经常来回辗转，见证了这里的岁月流转及发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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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道路走过了新建的高层万欣小区、六区、十二区，继续往前相继是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各个小区，依稀记得某某同学曾经住在这里或那里。各小区相应的绿化、娱乐及健身设施现在都配备得非常完善，散步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健身娱乐的人也都林林总总，三五成群。穿过一个小区，继续又走过九区、十六区，又想起某女同学曾经住在这里，上学时代还到过她家里玩。

      气候真的很温暖，这样的冬夜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由于各小区都成熟且集中，各种树木都有些年头，道路基本都形成了林荫路，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树叶未落尽，斑驳的灯光洒落一地，宁静温暖。虽然我是独自夜行，却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清和恐惧。之后又到小公园及大广场溜了溜，锻炼的人们娱乐形式真是丰富多彩啊，有唱歌的，跳舞的，拉琴的，吹曲儿的，还有遛弯的，健身的，侃大山的……，真的仿佛老人的世外桃源一般，怪不得父亲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这里呢，我此刻都决定退休了就回这里养老来。是啊，哪里都比不上这里养老，还是让老人继续在这里生活吧，我相信父母即便搬到孩子附近居住，也并不会比这里开心，却很可能会很不适应内蒙的气候及人文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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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宁静温暖的夜，出来走走真是舒心。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我又特地到七区转了转，这个小区应该是整个矿区里最老的建筑群了吧，记得父辈们曾经说是70年代建成的，楼只有三层，房子面积也都只有四五十平。岁月的沉淀让这个小区呈现出一种经历的沧桑感。

      一路走过，很快就回到了家门口，但真不想回家，于是又到对面的25区转悠转悠，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1987年我们从安定搬过来就一直生活在25区。这个小区很值得一提，是80年代建成的，楼有五层，房子面积普遍在五六十平，算是整个矿区第二老资格小区，但它有一个其他小区没有的优点——楼房能抗8.0级地震。因为是唐山大地震后建设的，所以房子质量那是杠杠的。父母的房子在7号楼的一户一楼中门，现在租出去了，现在他们住在我的房子里，新房又带电梯。虽然是两个小区，但我的房子离父母的房子只隔了三栋楼的距离。对于父母租出去的房子我也是很有感情的，毕竟自己也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直到去内蒙工作，所以这会儿又特意绕着前前后后都看了看。想起曾经我家楼前面是谁，后面是谁，左面是谁，右面是谁，还想起隔着几栋楼的某个男生曾经骑自行车驮过我回家。往事此刻历历在目，突然恍如昨日，倍感亲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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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走走，心情大好，这几天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我正回味着往事，母亲打来电话催我回家，于是欣欣然很快往家走去。

      愿岁月静好，愿时光不老，愿父母康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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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