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伯特利布道团合作的三年(1930-1933)
日 记
\ (11) 与伯特利布道团合作之末期
(1933-1934) /
十月二十日到了彰德,所建帐篷可容二千人。许多代表由乡下来赴会,有许多人步行几十里路来。为千余人准备伙食,真是不容易。这次盛会是张岭及许多人生命大改变的结果,Mrs.Mc告诉我,有一新来西人为我们拍电影。
杨家夫妇请我们到他们家吃饭,他们的第四个女儿患病请代祷,病已痊愈。此小女每天祷告几十次,看见花之美丽就会想及主爱而跪下祷告,领几十个儿童到家,教他们唱诗。
这次彰德大会,几乎全体会众都蒙恩,最后见证会,二、三百人争着作见证。有一个兵如今每天吃两顿饭,赔偿过去偷别人所造成的损失,并要奉献十分之一。他母亲站起来说,过去曾请大家为我儿子悔改祷告,如今神已垂听我的祷告。有四、五十人作见证时说,他们虽然名义上已信道十几年,这次方真正重生。张岭牧师站起来流泪地向主承认以往为家庭、为自己多,为主少的罪。他被大家选作布道团团长。
十月二十八日离彰德赴长沙途中,卫辉十七个代表下车后,同工指出我有不肯饶恕人、工作为己的心不死,写的文章口气足鼓舞人,但缺乏圣经的根据。至于所提的“小礼物归公,大礼物归己”是他们的误会。有人奉献三百二十四元给父亲,以为是我暗示地址,我确实未作任何暗示。但是自己病在争工作胜人,生出许多罪来,自觉惭愧与他们一起祷告。求神饶恕我,用灵光烧掉老自己,请同工饶恕我。自从祷告后,神为我换一个特别的心,乐意看人的好处。如按每人的行为审判,真是该死,细心观察别人是比我好。
到汉口时,陈崇桂牧师已安排招待我们,还为我们预备好由汉口到长沙的路费,可见他待人之周密,自愧不如。
到长沙后,见到成寄归牧师时,他说:“久望你来,我看人格,不看演讲。”回想自己待人接物,深自抱愧。陈崇桂子女有病,他仍到乡下领会。他告诉我,李叔青讲道的话也说不清楚,但是听后,能为己罪忧伤。成寄归、诚质怡、他本人都是李叔青结的果子。
这次在长沙,我感到伯特利所办的圣经学校以及所编的“圣洁指南”,都不如陈牧师所办的圣经学校以及所编写的布道杂志,使我认识要更多学习谦卑,正如王策弟兄请我们吃饭,家中贴有张之江写的条幅:“忍耐到底的得救,谦卑的升高得光。”
我白天在循道会查经,晚上在遵道会领奋兴会。长老会的Clark极其反对我去领会,只要计牧师讲。神真是垂听陈牧师与许多人的代祷,第一天晚上有三、四百人接受福音,后来人越来越多,Clark给我来信,要求我从常德再回长沙时,一定到长老会领会。陈崇桂看到这信,也看到神自己的工作,他对我讲,你的讲道、画图、实物教材、见证都好,道理纯粹,每次讲道结束时,严肃也有能力,但以林景康同工为话题,讲笑话,出怪貌,令人笑,则错矣!如能自始到终,金石为开。我尊重、佩服他讲的。
陈牧师陪我去瞽目学校给五、六十个盲女讲道,讲题是“把一切的忧虑卸给神,他必看顾你。”述张瞎子见证,劝数算主的恩典,二十多个盲女彼此认罪,互相饶恕;有的盲女认偷、埋怨神、怀疑神甚至要自杀的罪。
这次在长沙圣经学校礼堂内向许多军人讲道,述朝阳镇军人悔改的见证,有四分之三的军人举手要求得救。帮助七、八十位彻底认罪。团长通知军队每圣日可自由到各堂礼拜。这次长沙有七、八百人蒙恩,加入教会,陈崇桂牧师为善后工作顾问。计牧师由于上海伯特利胡遵理来电促回上海。
有一老妇被鬼附,为她按手祷告时,她装出疯样,旁边女传道帮助赞美主,鬼去矣!人正常了。由此可见撒但很怕我们赞美主。
十一月十一日,我与林景康同工赴常德圣洁会,此处只有教友七、八十人。去年有一赌徒悔改得救,过去一年赌掉几百元,今用此款开九个祷告室。
长沙李珊玉姐妹来信说:福湘学生悔改后,生活大改变,许多人夜间在梦中仍听我讲道。她希望早日专一事奉主。
聚会人数一百五十余人,其他堂会不来参加,由此可见教会中宗派主义的弊病。圣灵一作工,有人有一罪未认,而心不安。Mrs.Smith流泪对会众说:“神不用我,是因为我有罪,我虽未杀人,然而心每恨人,请全体饶恕我。”还有一位因看人而跌倒,灰心不愿再作传道的,这次清楚重生。离开常德时,三十一个布道团携旗在大街上,大胆地唱“无论在哪里要发光”诗。船未开时,我给大家讲各种布道法,以经文“你们要将一切的忧虑卸给神,因为他顾念你们。”(彼前5:7)赠送大家。船开时,许多人与我们泪别。
下午二点到达长沙,陈崇桂夫妇来接我们。接上海西教士胡遵理来信说:她因听说我要在北平当牧师,故她已将布道团解散,组织一个世界布道团,以计牧师为团长,故我不当再留在伯特利,望我速返伯特利搬家。我将这信给陈牧师看,他劝我今后不属任何机构,个人行踪随主引导。有稿件,可投他的布道杂志。此时有杨悲尘送我一个暖足小火炉,我想主要我悲尘忧世,但要加给我力量,壮我脚步,届时两足不至于冷却酸软。我给胡遵理打英文电报:“Peking misunderstood me, arrive Shanghai Dec. Second.Shall make arrangement for family。”译成中文:“北平误解我,十二月二日到达上海搬家。”是夜,我越想愈难以入眠,但深信神的旨意尽善尽美。
应Clark要求在长沙长老会讲“五饼二鱼”,提及如何逐家布道、文字布道。散会后,四百余人都不肯离堂,不让我们出去,哭着要求再来长沙领会。
岳州的新派西教士亦来信请去领会,只好推辞赶赴衡阳。离开长沙时,成寄归牧师请我为他们夫妇圣经末页赠送经节。
到衡阳后知彭耀奎医生悔改后在此处工作多年,见教会冷淡,无异老底嘉教会,深为痛心。他与邹牧师来车站接我们。听众太多,会场窄小。领了一天会后,收到一位无名氏的来信,信中谈及教会中的一切弊病,说我的讲道使愚夫匹妇都能明了。可惜一人不能奔走四方,当训练许多人这样讲道,方能使真理传遍。
十一月二十八日晚上,有一个人过去当过牧师,后来当官秘书,赚了许多钱,但钞票失价,仅余二千元,用以开煤矿,不料开出的是石头。一切金钱都归于空,妻与子女都死,自己患梅毒,又抽大烟。当他到会场时引起许多人惊讶。使我感叹传道人离开神,结局何等悲惨!这次衡阳有四百多人蒙恩得救,四十人左右奉献作传道。
追忆一九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离开家乡。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是我与伯特利布道团合作三周年的日子,想来一切出于主。
二十九日离衡阳返回长沙。陈崇桂牧师已阅完《我的见证》,他感到写的太小说气,他认为一九二七年二月十日应该是我的灵洗日,不是重生日。林景康同工接计牧师来信说:“一切都是胡遵理的成见与计划,早定,无可挽回。我个人是愿意合作到底,如宋决意留下,我愿为后盾;宋如要走,留下代祷信,便作代祷表。”
由于陈牧师喉疼,请我向三百军人讲一次道,只讲了二十分钟。圣灵感动四十多个兵到前面来认罪悔改。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有一西人两目一直注视我,原来他是烟台西国儿童学校教员魏尔世(Wilch),他在烟台听过我讲道。他家厨役利用放假一个月,同四、五个人到乡下去布道,甚是热心。他告诉我许多英国人为我祷告。
十二月二日夜返伯特利。三日早上,北平来伯特利念神学的学生告诉我,胡遵理禁止她们来见我。胡遵理对我讲:“你的‘己’未死,未成圣,讲道态度不好,许多西人反对你叫人列罪状,故布道门被封闭。”我只说一句:“请你为我祷告。”
汤仁熙牧师代我在绍贤小学找到一间房子。十二月五日早上,胡遵理命令两位同工来开箱,拿走一万封左右蒙恩者个人给我私人的信件。我告诉她,这信不是给布道团公函,是给我个人的,但她硬要拿走,仅派林景康一人用一辆搬运货车把家中东西搬往新居。我告诉锦华:今后多缄默,不必辩论。
北平、保定蒙恩者来伯特利念神学及学护士的学生八位写信给我:“胡遵理派人监视她们如同囚犯,她们想离开伯特利,但又乏经济。”
在研究以赛亚三十三、三十四章时,深信一切差会在华的机构都有一天要消没,在大磨难时,有许多人因惧怕冷淡、跌倒,不敢承认主,经过大磨难后,人心方饥渴慕义。圣灵一作工盲者明,聋者聪,跛者行,哑者言,欣然接受主道。
离开伯特利后,每天至少见一封安慰的信。舒邦铎牧师来信说:“神带领你的路程中,‘门’的时期已告一阶段,你的事奉工作进入‘鸽’的时期。”蒙主光照,自己答应每月给长沙瞽目学校写信,至今未写,时常轻易答应人而作不到,自己爱说别人短处,北平传出的谣言和自己言语不慎也有关系,故当立即给瞽目学校回信。回顾已往,显见恩主圣手亲自引领,三年之中,训练我,造就我,不让磨难遽然临到,等我羽毛丰富了,才搅动巢窝,救我不至失跌!
第五章
神独自引领(1934-1940)
日 记
\ (1)南下北上(1934) /
我搬出伯特利后的第六天,由福州人成立的乐安堂请我去领会。此堂乃富翁陈某建立,他的妾本是他家女婢,已生五子,因为这件事绊倒许多人。他要求我讲道要安静。我见他几次流泪,举手表示愿意得救,但始终不敢站起来。为我传译成福州话的黄上进弟兄,他身体极弱,平时白天讲话一小时,晚上就不能睡觉,这次与我同工,大有力量,夜间能安睡,身体好了,被选作布道团团长。
十二月十八日起在鸿德堂领会,主预备韦绍曾牧师为我传译。韦牧师对我说,他多年来祷告求神兴起一个人奋兴全国,今知神已将这工作托付你。
有几个地方要请我去作牧师。北平来信请我重新组织一个布道团,甚至为我家属预备了房子,也有建议以一个团体为后盾。故我在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向神祷告:“主,你若用我个人作自由布道,给我两个凭据:(1)在一个月内开五省传道之门,(2)赐我八百元旅费。”
一九三四年一月一日天明时,求神赐下能力在一年内使十万灵魂归主。在景林堂领三天新春布道大会,听众一千五百人,有千人在神面前决定每人本年至少领十人归主,有十六人决志领百人归主。有一人被邪灵附着,为他按手祷告后,叫他说赞美主,而邪灵出。赞美能击败仇敌。
一月三日到清心堂领会,许多女生带小孩到堂听道。有心极刚硬的,终于被圣灵抓住。二百名学生决志归主,她们还能为家中未信的人忧伤。
从搬出伯特利后,江苏、安徽、山东、河北、浙江五省之门都打开了,许多无名氏从各地汇款来,长沙圣经学校女生把她们办伙食节余的三十元寄给我。主所赐的超过我所求所想的,因此明确今后以神为后盾,凭信心作自由布道,或顺或逆,努力前进。
一月十日离开上海时,有弟兄主动送我到车站,我身上的痔疮脓如血流出,但无论如何要拼命救灵,不论得时不得时,主的话一出来,总不落空。求神将赐给斐尼、慕迪、约翰卫斯理的灵,加倍赐给我,使所到之处复兴的火燃烧不灭。
到了镇江,在讲撒该得救时,特别提到“看人则不能看到耶稣”。有百人左右留下认罪。一个杀过百人的军人为自己的罪忧伤痛悔。有位军官许庚的妻每晚必需打针方能睡,一月十七日那天,护士为她祷告后,全夜安睡。许庚请我为其妻祷告,祷告后,她立即起床,许庚跪下向主认罪。
到美以美会去领会,我向陆、高两位女教士直率地说:“现今美以美会已失去当年卫斯理约翰复兴的精神,神赐福内地会,而不赐福美以美会。有许多西教士已经没有爱人灵魂的心,是绊脚石,我祷告求神让新派西教士回国。”两位听后几乎哭出来。陆教士说:“有一姐妹恨我一年之久,甚至不能祷告,这次圣灵感动她向我认罪,我知道这实在是出于圣灵的工作。”
参观那里一个孤儿院,只讲一次道,全体孤儿都悔改。这次在镇江,有七十位献身传道,崇实中学教导主任在内。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她母亲抱她来听道,她会唱许多诗歌,领许多小朋友唱诗、祷告,非常可爱。
我经常收到许多信,由于太忙,只好写短信。给李珊玉写的信是:“追求成圣,永不落空;恸自省察,血洗净空;世界一切,灵眼看空;顺服神旨,万虑归空;热切救灵,圣灵满空;乐负十架,伴主航空。”
一月二十二日,离镇江赴南宿州(注:今名宿州市),生熙安牧师来接我住在他家。生牧师亲见上海长女懿新生命上的变化,听长女介绍我的情况,请我来领会。
我收到河南张岭牧师来信,他听到我离开伯特利甚是高兴,他所在的教会也脱离西人控制。生牧师也告诉我,当安徽一带大饥荒时,百姓没有东西吃,西人却花了一万五千元拆毁旧房、重建新房。由于他们好享福,不肯背十字架,只知用金钱牢笼人心。我听后愈发感到脱离胡遵理控制的伯特利,走上靠信心的道路是神的美好带领。
胡维德教士来中国却不传福音,承认自己成为许多人蒙恩的绊脚石。王清泉是当地巨富,只生一子在去年去世,他既埋怨医生,又埋怨造物主之不仁,前几天在会中无所得,后来晚上难以入眠,承认自己非人实鬼也。
启秀女校的冯校长最反对人认罪,圣灵提醒她偷人五元钱,用以济贫,不敢还本人,最后下决心撕下脸皮还人十元。她的悔改以及启秀无神团领袖到前面痛哭认罪,令全校女生归主。
附:生牧师的大儿子生路加医生在《中国信徒月刊》第二卷第三期,曾写过一段回忆这次奋兴会他个人重生经过。内容如下:一九三四年正月,突接父亲快信,要我迅速返里,赶赴奋兴会。寒假只放九天,往返要费许多路费,不知何故父亲要我回去,但不得不遵父命回南宿州。看到讲员其貌不扬,言语粗俗,身穿大褂,实在看不惯那种跳来跳去的宣道法。宋博士讲道的特点是恨恶罪、描写罪、对付罪、彻底认罪悔改的宣道法过去从未听说过。当时,我最怕人问:“你得救没有?”心灵交战了五天,第六天终于下宝座,向神向人认罪、赔偿,直到心中获得完全平安为止。人若想到对付罪时所出的代价,就不愿意去犯罪,这是大福。当宋博士讲到信徒应付逼迫时,他将泥球掷台上摔破,比喻属地基督徒遭遇逼迫,立刻退后失败;他又将一皮球在台上拍来拍去,比喻属天的基督徒遇见逼迫,仍能站住。最后将皮球在台上猛摔,球反弹得高奔屋顶。皮球内充满气,表明圣灵;圣灵一充满,如气满在球内,就能为主受逼迫,站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