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盟誓】盟盟表哥(1)

盛夏的风带不来凉爽,空气中浓郁的湿热侵入身体,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桑拿房的燥热。梁天义一手一个抱着吵吵闹闹的儿子,低声下气的询问一遍又一遍,竺伊郁狠狠瞪了梁天义一眼跺跺脚,嗓音有些沙哑嚷道:“不去不去,你抱着你宝贝儿子赶紧走,赶紧走!”说完转身泪水在眼眶打转,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路口的众人神色各异谁也没开口说话,梁天义是上门女婿,竺思明怀上竺伊郁那一年因刺激疯癫。一晃六年才走出阴霾重获新生,去了英国,后又怀孕回国诞下双生子。竺伊郁因受到众多关爱倒未因母亲疯癫而敏感,整日里快乐无忧颇让家人放心,但此刻见到父亲宠溺弟弟心生嫉妒,家里四个孩子唯有她没有完整的父爱母爱,赌气关上大门。

望了望紧闭的大门竺思明淡然转身说道:“走吧,让她自己静静。”

梁天义扫了妻子一眼摸不透她的心思,心虽难受但也无奈,缺失太多父爱的女儿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林军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林军妻子竺思贤抱过竺一南安慰道:“二呆就是羡慕一南一北,回头给她带份大虾,保管她眉开眼笑忘了这茬。”

梁天义点头感激道:“要不是你们两口子……”

林军打断:“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走,吃饭去。”

梁天义咽回未出口的话,林竺两家朝饭店而去。

当初检查是双胞胎,梁天义和竺思明不忍打掉缴了大笔超生费,两个儿子随竺姓,取名竺一南竺一北。重男轻女的老爷子眉开眼笑,梁天义长子姓梁老爷子愤恨了多少年,心肝宝贝的整天守着孙子。竺思贤和竺思明是堂姐妹,林竺两家又是邻居,因此竺伊郁在林家长大,随着弟弟出生她在竺家更是可有可无。

思及此竺伊郁心口发堵,她就是气不过父母对弟弟满眼满心的疼爱,心口怨气发不出来,咣咣踢得大门响个不停,直到脚麻气也消了。哼哼唧唧跑回屋子,砰地一声用力打开冰箱门,呼啦将整个冷藏箱搬出来,放到茶几上叼着冰棒吃个爽快。

快正午了,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街道行人恨不得到处都是阴凉处,偶尔抬头眼都能被晃瞎。炊烟袅袅饭香漂浮,躺在沙发上吃着冰棒吹着电扇的竺伊郁,盛夏的燥热早被驱散,美滋滋的欣赏动画片。寻思着自己闹了一顿小脾气,婶婶一定会带回大虾哄自己,时不时飘向门口,仿佛大虾正挥舞钳子等待她。

大门声响,嚼碎最后一口冰棒蹭的站起来,11岁的竺伊郁迅捷跨过沙发靠背,光着脚丫跑向屋门,因为大虾的召唤,天真无邪的笑意堆满脸庞。屋门打开的一瞬间放大的笑容冻结,台阶上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衬衣的少年愣怔,二人凝视彼此身影倒影清澈双眸中。

“盟盟表哥。”一息时间,竺伊郁终于搜索出少年资料,喊声清脆甜腻,长相普通的面容上荡漾着灿烂纯真笑容,双眼笑的弯成月牙,如同寒冷冬日的暖阳驱散少年心中烦忧。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乱蓬蓬的短发,愉悦的哼了一声笑道:“林盟,喊我林盟就好,不准叫表哥。”

竺伊郁不解却顺从点头,乖巧的任由林盟不停揉搓自己短发,突然肚子叫起来,如月笑颜再次展现,林盟冰冷的心进驻一道永不凋谢的阳光。竺伊郁单纯的笑颜让他如在和煦春日,长衣长裤热汗滴落竟不自知,女孩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好似在撒娇:“林盟,我饿。”

林盟觉得她的喊声是世间最动听的语言,不自觉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刮刮她的鼻子,语调满是宠溺:“小馋猫。”

竺伊郁揉揉肚子攀着林盟双臂睁大明亮双眼,甜腻声调继续撒娇:“真的好饿,所有人都去吃大餐了,就剩我一个,好可怜!”说着还扑闪灵动双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可怜到流泪。林盟不自觉心软,竺伊郁见撒娇卖惨成功奸诈偷笑,却被林盟余光扫到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宠大的单纯孩子。

“想吃什么?”林盟放下背包径直走到冰箱问道。

虽然两人之前未曾见过,但彼此却充斥浓厚熟悉感,竺伊郁递给他一根冰棒,好奇的揪了揪林盟衬衣:“盟盟表哥,你不热吗?”

林盟长她一岁,身高却高出足有一头,长相清隽,再过几年定是眉眼英俊的少年。俯身叼走她手中冰棒,凉意遍布全身燥热迅速消退,一手拿着冰棒一手探进冰箱回了一句:“不热,这样帅。”

竺伊郁闻言调侃:“臭美!”

林盟又揉了揉她的短发继续问道:“想吃什么?”

“水煮肉片,凉拌西红柿。”竺伊郁丝毫不客气,林盟拿出肉和西红柿语气清爽:“先去看电视做好叫你。”竺伊郁乖巧爬回沙发,手刚刚碰到冰棒,林盟眼神扫过来带着一丝严厉:“不准在吃冰棒了,放回冰箱。”竺伊郁想反驳,但似曾相识的管教让她下意识点头顺从,林盟这才满意走向厨房。

林盟是林军和竺思贤的长子,因林军姐姐家一直未有男孩才过继给石家,他们则抚养竺伊郁。石家过继林盟后终于生了个男孩,双方商议林盟结婚后回到林家,姓氏也早早改了回来。每逢寒暑假他都回林家,只不过竺伊郁寒暑假在外公家过,二人因此才未见过面。

“盟盟表哥,好了吗?”竺伊郁扒着厨房门问道。

正浇油的林盟手一抖慌忙放下勺子,将手背到身后迅速将衬衣袖子撸下扣好,见她并未起疑才回道:“好了,过来帮忙端到屋里。”

竺伊郁笑眯眯端着西红柿和大饼,林盟端着水煮肉片,竺伊郁闻着香味拍马屁:“盟盟表哥真厉害!好香!”

林盟心中欢喜,越发觉得她可爱乖巧纠正:“林盟,不是盟盟表哥。”

竺伊郁吃的欢快叫的含糊不清:“林盟。”

林盟直觉甜到心里,将肉片几乎全都放到她的碗里,眼神温柔语气和软:“慢慢吃。”

二人刚吃完说笑声越发近,林凡远远便看到了林盟,高兴的蹦起来欢呼一声朝着林盟飞奔而来。林盟张开双臂迎接,林凡窜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像个猴子盘在他身上一声高过一声喊着:“哥,哥,哥……”

竺伊郁打个饱嗝眼尖看到大虾,顾不得喊人开始自己的吃虾大业。

竺思贤喜极而泣擦擦泪水搂紧林盟,林军神色微动不由自主抱着二人,林凡作势一扑一家人紧紧抱作一团,竺伊郁却依旧沉浸在吃虾大业中。

“爸妈,我以后就不回石家了,下午舅舅会把我的东西都拉回来。”林盟说完,林凡兴奋高呼:“真好,哥你以后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哥了,姐,我也是有哥哥罩着的宝贝了!”

竺伊郁吃完大虾直打饱嗝,油腻的手竖个大拇指。林军和竺思贤片刻诧异而后喜不自胜,一人一边握着林盟的手哽咽而语:“真好,真好,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绪,竺思贤对竺伊郁说道:“二呆,这是盟盟表哥。”

竺伊郁笑意堆满脸庞,洗干净手点头继续拍马屁:“我知道,盟盟表哥做的饭很好吃!”而后甜甜喊了一声:“盟盟表哥好!”林盟感觉心中吃了蜜般甜捏了捏她有些发黄的脸,笑起来眼如弯月的样子,林盟悄悄印刻自己骨血。

听到竺伊郁夸奖林凡扬眉自傲:“那是,这可是我亲哥。”

林盟此刻自觉身心舒泰,心间对父母那仅有的一丝恨意也消散,搂着林凡和竺伊郁笑意满满:“走,哥带你们去买好吃的。”

两人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见到三人相亲相爱的场景,竺思贤再不能抑制扑进林军怀中哭泣不止,林军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当年竺家悬在崩溃边缘,姐姐姐夫一直念叨过继林盟,他们滴血般的将儿子送走抚养竺伊郁。这么多年每每思及林盟,心疼、悔恨、关爱……种种感情交织心力交瘁,现在好了儿子终于回来了!

石修文来电语气平缓:“盟盟大了愿意回家就回吧,以后还是我的儿子。”林军也并未强问林盟突然返回的缘由,回来就好,他又何必追根究底,此后他们夫妻定好好补偿儿子。

10岁的林凡挺直小身板,走路趾高气昂仿佛得了什么天大宝贝,一路见人堆上花一般的笑容就高声打招呼,然后显摆哥哥回来了。走了一趟小卖部,不大的小非庄村都知道林凡以后是有亲哥罩着的人了,竺伊郁趴在林盟背上直翻白眼:“他就差上村办公室的喇叭上广播了!”

林盟也不去管心情舒爽,背着人选东西,林凡宣传的嗓子冒烟回过神直扒拉竺伊郁。竺伊郁识相的去挑东西,林凡蹭的趴到林盟背上,林盟差点栽倒,埋怨着轻点把人往上颠颠准备结账。小卖部老板直夸他真是个好哥哥,林盟微笑带着他们去了爷爷家。

林盟爷爷奶奶先是惊讶而后哭泣最后高兴,拉着林盟说贴心话,林凡和竺伊郁空气般存在,知趣的满村子疯玩去了。

夜幕降临带来丝丝凉意,林盟游荡在小非庄村的每条大街小巷,陌生感萦绕心间却带给丝丝他温情。

“这本是我的村庄我的家乡。”林盟自语自语:“现在以后终于是我的村庄我的家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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