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开心饮过酒。

   我想起那些背着旧书,三两成群的时光。坐在梧桐树下的圆圈花坛,高姿态,清眉目,一副决然而然以梦为马的日子。岁月绵长且决然,赋予生命一场场欢喜与无常,还有无尽的慈悲。

那日,苏和来长街看我。一袭长裙,多年前的索性齐耳的小短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揉披肩长发如水倾泻下来,在长街浓烈的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我与她坐在河道上古旧地长椅,一人一瓶绿茶摆在各自的脚下,近在眼前却已是千山万水。

苏和说:浅亦,你骨子里那些隐匿的孤独,终有一天会奔腾而下。就像泥土里深眠的花种,终有一日会破土而出。无论是喜是悲,总归是你的。你不要不相信。

我深切地看着苏和。宛然一笑:我没有不相信。

只是苏和你知道么,一场独属于生命的悠长,所有琐碎与隐埋地薄欢,都在时光深回的九曲长廊里缓缓而行。你且听岁月长眠,生命欢歌,抑或温淡如水,你涉遍的万水千山,只是一个甬长的梦境。

我没有把这些话说给苏和听,低头轻轻地揉着衣角沉默不语。人这一世,总要小心收藏某些人与事,好用来填补生命的空白。我想这些无言的惆怅,苏和大抵是懂的。我们坐落在古道长河旁,夕阳的光辉把河面温柔地渡了一层厚重的金黄。而那些漂浮在河道上的浮萍,依旧漂流不定。

我们去看了傍晚的江面涨潮,滚滚而来的长浪似一条自由的银蛇,随处生长,四处招摇。热烈滚烫的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至死方休。我想起故乡那条温婉的长河,似一轮眉弯,穿过千山万水。款款老去。我想,苏和就像这滚烫的海浪,轰轰烈烈而来恨不得相拥致死。

我想起我们当初两手空空的年代。那个时候的苏和扎着小马尾,坐在靠窗位置,把有些破烂的旧书慵懒地竖着,挡住从窗户流泻下来的日光。那个时候的苏和,傻气,慵懒,温秀的眉目上微闭着,一副事事不关己的姿态。跟如今站在我旁边高挑,温良,精简地苏和已经天差地别。但是我还是能够在她依旧清凉的眉眼中寻找她最初的影子。

我们终是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最初了。

苏和望着江面的滚烫如是说,我看不清她直视江面的眉目里有着几多不舍。

可惜,这世间哪有山川会动河流的孤独。山川会永存在这里,长久大方地沉默,静看朱颜辞镜花辞树。河流会四下流离,经历人生的种种,食尽人间烟火。

我把苏和送上去往南城的班车,苏和上车后把头从车场外伸出来。她伸出那只五指清秀的手掌与我高声地告别。

从此天南地北,山高路远,我亦要翻山越岭去寻你。

你要知道,并相信着,终有一天我将会踏上远途去寻你,但是,你要答应我。有生之年我们应喝最好的酒,爱最好的人。即使生活中将有千万般不堪忍,但仍能拥抱着一人就不枉献世此生。那样,他年相逢,我们才不至于在深夜的炉火旁无话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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