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刘海、未过肩的短发,粉色短T恤,紧身牛仔裤,帆布鞋。盘膝而坐低头玩着手机。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有你,你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们为共同参演的校心理剧配音。等待、录音、试听剪辑、等待、录音,反复直至近清晨。我们一众人狼狈不堪。窄小的录音室,几把破凳子成了抢手货。未得手的,倚墙而坐,也有就地盘腿打坐,个别甚至直接瘫躺在地。也顾不得干净卫生,地早已成了温床。
疲惫的空气,昏暗的光线,倚靠墙角的我微睁着眼扫视了四周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盘膝坐在我身旁低头玩手机的女生身上,久久未能离开。我记不清那天我和这个女生是否有过交谈。有或者没有,有又聊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吧。只是那天、这么个女生,我清楚已共同记下。这个女生就是你。
在那天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正如那天之前千百个日夜。记忆中关于你又几乎空白。期间我们必然打过照面,有过交谈。只是有多少人行走在街头会去留意身边经过的人并且有心将他记下,即使是迎面走来问过路的那人轮廓。
直到大一暑假,我在家开着电脑漫无目的浏览着网页,一声QQ申请打破了沉闷。
“我们认识吗,你是?”
“我是校心委的某某,你是?”
“不太有印象,你加的我还不知道我是谁?”
“刚在群里加了好多,还分不清谁是谁,不太有印象吗,我就是在心理剧中扮演某某的某某。”
是在心理剧中扮演某某的。我口中默念着,努力回想着。不经想起了配音那天,不正是那个盘膝而坐低头玩手机的女生。我莫名热血贲张。
第一次,与你在QQ上相互自我介绍交流过程让我感觉轻松自然。还因为你一句“我记不清你长相了能发张照片吗”。为了满足你,我对着摄像头愣是笑着摆了一个茄子。你说,好二。
无聊的,有趣的,奇葩的,愉快不快的。大一的暑假通过QQ我们每天分享着彼此的心情和身边的故事。虽在两城相距三百多公里,但三百多公里外发生的事就像在自己身边发生过。
好友申请响起,你不再是街头不易让我留意的路人。我们成了旅伴,相互照应,共同欣赏一路的风景,有了相同的回忆。
不管我们同走的路是长是短,在哪个路口分道而别。即使共同走过的路再短,我仍会满心庆幸有你相伴的路途。你若再次出现在人群中我定能一眼认出,无须留意。
暑假结束,进入大二。挥别大一迎接新生活,我匆匆忙忙冲动地做了许多决定。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没给自己留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新生活并未朝着我所设想的方向去发展,告别原有生活的方式也直接导致我与原来的生活圈子产生了隐形却又实质的裂痕。我所追求的新生活之路变的举步维艰,回到原有的生活圈子里又显的格格不入。我不再以各种方式去寻求所谓的积极向上,只是在宿舍狭小的房间内面对着电脑,消极没有激情,用麻木面对空虚。生活是暗淡的。
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里,你却成为了我暗淡生活中偶尔照进的光。
大二那年生日晚上,你叫我来到操场对我说了生日快乐,送了我一盒糖果,你陪着我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吹着风相互倾诉着心事。至此之后。一些节日,我们常相约出行,总不忘吐槽街头尽是成双成对的在大秀恩爱。平日里我也变的期待着等待你的召唤,不用在空虚的面对电脑,离开沉闷的宿舍,和你吹着风,绕着操场走上一圈又一圈,听你诉说烦恼吐槽奇葩分享快乐,一切都是美妙的。不管之前心情如何,与你片刻心情便是明朗的,空气便是清新的。
现在偶尔回家在房间还能看见那个糖盒。想起你,冒出有关你的回忆。这盒糖是我来至朋友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在毕业实习阶段我们像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一样充满迷茫。我们共同的是对于未知的明天,不知方向。不同的是作为一个男人,我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迷茫,不知道是否能有所作为,能否立足社会,将来是否能承担一家之责。而作为一个女人,你更多的是开始考虑该寻找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即使我一直说你是不是考虑的太早了。
一天你对我说你恋爱了,和一个居住在亲戚家又恰巧在你家附近的人。我问你确定关系了,你说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我问你怎么认识的,你说通过微信附近的人。我惊讶问这靠谱吗,你竟然笑着说先玩玩吧。我说你小心把自己给玩进去,你说不会的。我那天想,感情这东西怎么是随便能玩的。
日子一天天过,我们的话题渐渐的不再是双方都迷茫的未来,不关乎我,不关乎你,只是他。但其中已包含了你所有的喜怒哀乐。你只顾说着,我只是听着。我知道你已经把自己玩进去了。
我开始忙着为工作奔波,为明天找出路。我想你和他正在热恋,培养升温的感情。这时候也不该有其他人出现打搅。我也习惯了你的主动联系,你没消息总该过的不错,我这么想着,想起你也就没有尝试主动问候。就这样,大半年我们再没见过,甚至连简单的问候也没有。
一头黑发披肩而下,紧身连衣裙披着小外套,女士平底鞋,手提挎包。站在我们相约的地点我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你走来。
“走啊,傻站着干嘛。”
“啊……哦……”我杵着迎上去。
“我年底可能要结婚了。”
“啊……”
“你来的吧,红包准备好先。”
“哦……”
等到你再次联系,与你相约。你变的更有女人味了,身上多了些许成熟。我应该猜的没错,这大半年你是在忙碌你的终生大事了。但这改变和消息,我还需要缓一缓,慢慢适应和消化。
二十楼旋转餐厅,室内有美食,窗外是美景。我们面对而坐,我却一心只想听你说这大半年来在你身边发生的点滴,好知道我错过了多少。
“大半年都在忙什么呢,有了男朋友,我这个损友你都忘了,这么快就要结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还没跟大学里任何一个人说过。”
“什么?”
“我爸爸在半年前去逝了。”
“什么?”我一时哑然。
你说你爸吃完饭去公园散步就再没回来,接到110电话去医院认人时的崩溃,看到你妈妈歇斯底里,害怕她也出事瞬间冷静表现的坚强,那段时间男友陪着你忙进忙出,得到亲属的认可……你说着这一切都显的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与你毫无关系,我甚至从你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不到一丝波动。但这一切对我的冲击都是巨大的。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任何的字句瞬间变的苍白无力,每次呼吸都变的沉重费力。如果我说出感同身受你或许无法了解。我选择了静静听着你的轻描淡写,不做其他。
看着坐在对面神情自若的你,我看到一个坚强形象的你。似乎找到了促使你成熟的诱因。就这样一个你,反倒让我有点心疼。我不能想象一个受一点委屈,能被几句话感动就哭一塌糊涂的你。在面对这么大变故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支撑起。你说在此之前也不能相信自己竟有这么大能量。我自问自责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能主动问候一次,关心一下你这个“损友”。
“能不能走快点,干嘛跟在我后面走。”
“哦……”
离开餐厅。跟在你的身后,隔着一步的距离,看着你的背影,漫步在街头,满脑子想着刚得知的两个消息。沮丧,沉闷。如此,当时我还是多想能走慢点,毕竟我们还有多少机会能一同而行,就算是一前一后。
赴约。“你结婚,我来的。”
不太清楚你婚礼酒店的具体位置。你建议我早点去你家,中午可以在你家吃个便饭,再随你一同前去。我接受你的建议又故意尽量推迟了些到达。结果我还是被你忽悠着到吃便饭的地方。二桌坐满了今天提前来帮忙的男女双方亲戚,我被安坐在你的旁边。亲戚们对唐突出现的我表现的格外热情,一个劲的让我随意,倒让我更不自在,我只能满脸堆笑。
“我和萍萍马上到。”
萍萍。谁啊。好像,不就是你。你不正是单名,一个萍。
坐在副驾驶,发着呆,看着车外驶往你婚礼酒店的路。车内今天的男主角接着电话,萍萍二字将我的魂瞬间扯回。或许,这在他叫来在平常不过,其他人听来也在平常不过。但就这在平常不过对我有一秒莫名的冲击。叫的多温柔,称呼多亲溺。
似乎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把你放进了一个框架里,对你的认知也被限制在这框架里。随性、感情细腻神经大条,从没和我相互恭维过一句,只会互喷、相互吐槽。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你是一个女生,我是一个男生。就是这样,叫起你我又哪会有温柔;能想起的,对你的称呼那个会让人感觉亲溺。一瞬间打破了我对你的习惯认知。是啊,你总归还是一个女生。有时候我是该忍让一些,见到你的好,也该大方的夸夸你。霎哪间我似乎找到你变的更有女人味的原由。有个疼溺你的男人,你大可做一个小女人。
你的婚礼尾声,你和新郎在主持台与到场亲朋好友轮流合影留念。我没去留影,没说再见,没说再会。在人群散尽前我选择先一步离开。我感受到新郎对你的爱,未感受到新郎对我这个来宾的友善。来之前我预想可能会有所尴尬。但我还是选择了赴约。其一我答应了,其二我并不想错过你这重要的时刻。至少再一次参与你的故事,不需要你来描述,就在边上见证。
婚礼过后我们又再没见过。通过微信得知近日你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升格做了妈妈,频频感叹母亲的伟大。现在你是即为人妇又为人母。我由衷的祝福你。同时为与那个能肆无忌惮互喷互损互诉心事的“损友”越行越远而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