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镇逍遥

                                (一)

        儿时被狗咬的次数自己也记不清了,脑子里曾多次模拟如何防卫-当它朝自己冲锋时,找准时机,对准下颚,猛起一脚,定叫它狗牙碎满地。当然,一次没用到过,遇到一般的土狗,弯腰俯身即可,要是遇到那威武不能屈,扔骨头不管用的狼狗,被审视-心虚-跑-被咬,这套程序在我这里总是出奇的一致,大人们说,遇到这种情况站着别动,但让这么个随时可能发动袭击的“庞然大物”围着我转,不动,不跑,“臣妾”做不到啊!

      邻居家就有这么一只狼狗,那时我上小学,个头快超过我了,毛发油亮光滑,耳朵直挺挺的,眸子乌黑而有神,标准的帅狗一枚。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敢去他家串门玩的,一次想去他家玩,就从门边缝往里瞧,看它在不在家,这么一瞧,和它眼神对上了,深邃而犀利的眼神,至今忘不掉,它看到了我的鬼鬼祟祟,看到了我的恐惧,我返身就跑,没跑几步,身体就与地平线平行了,小腿被咬住了。直到被邻居叫了名字,它才松开,昂首挺胸,神气活现的回屋了,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现在回想,特么我为什么要跑,我又没干坏事,不就是骗小朋友把手指插进木头缝里粘蜂蜜,被马蜂扎了;往女同学兜里放大甲虫,被甲虫钳住了;往朋友兜里点鞭炮,兜子被炸胡了,肉没事,皮咋那么厚呢,谁又没干点“坏事”呢。

        你对我下手这么狠,还这么神气,不就是抓了个小偷么,那小偷知道他家有狗,挺舍得,扔了几块肉进去,等了半天,没动静,里面乌漆吗黑的,心想肯定没事了。刚跨进去,小腿就被咬了,愣是没松开,连咬带甩,小偷叫的撕心裂肺,邻居报了警,警察说是惯犯,难抓的很,把你一顿夸,邻居也笑嘻嘻的,心想财产保住了 ,那时候钱都不放在银行的。你的伙食待遇也是水涨船高,吃饭时,大骨头煲汤,连骨头带肉,一筷子没动就扔地上了,啃的呼呲呼呲的,放在我们家我妈非得叫我把骨髓吸了,啃干净,然后第二天,放点冬瓜再做成汤,还是有点肉味的,总比青菜汤好喝,你的零食都是火腿肠,我都没吃过几次。毛发光亮,眸子炯炯有神,估计是肉吃多了或是主人的赞许让你心花怒放。骨子里透出的尊严,低沉如雷的吼声,除了小偷不敢靠近,稍有“心事”的人也会远离你三分,来你家串门的人也越来越少。

                                (二)

        后来,邻居又抱来一条小狗,浑身雪白无杂色,耳朵毛茸茸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乌黑的小鼻子,沾水的小爪子一踩一朵小梅花,见人就摇尾巴,煞是可爱!邻居也是整天抱着小家伙往前看,很少再往下看了,其他街坊也会过来逗两下,你可能也感觉出主人的态度不一样了,对路人吼的更勤了,偶尔家里来客人你也要低吼两声,被主人呵斥两句,悻悻然地离开,而夜里,有“可疑人”路过,你不再是低声怒吼,而是叫声响亮刺耳,邻居出门查看发现没人, 往你脑袋上拍两下,时间久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关起门来睡大觉,叫的凶时,出门呵斥两句,脑袋上敲两下,后来渐渐的就没叫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对人摇尾巴了,以前从没见到过,对人也温顺许多,在我面前也不再神气了,眸子乌黑没了那种深邃和晶莹。或许是因为伙食待遇差了,小家伙吃剩下的骨头和剩饭剩菜和在一起就是你的正餐,至于零食估计是没有了。偶尔也有发狠的时候,就是去撕咬小家伙,被主人发现了,猛起一脚,踢在下颚上,就是我脑海里模拟的那种腿法,“嗯”你吃痛叫了一声,夹着尾巴躲开了,你不敢再去撕咬小家伙,偶尔用爪子往小家伙头上一拨,小家伙就得滚三滚。

        为了让小家伙不受欺负,邻居在门外搭了个简易窝棚,下雨了,你就在窝棚里转,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毛发被雨淋了,时间长了,毛发也黯淡无光了,每次去邻居家玩,发现你总是把脑袋露在窝棚外,耷拉着,见人过来也不理睬,眼神空洞的仿佛连余光也不存在了,而我对你先是恐惧,而后是些许可怜,最后淡漠的连可怜似乎都是多余,或许是因为你在主人的眼里已经是多余的,除了一天一次的杂食供应有些交集。

                                  (三)

        再后来,我去外地念书了,听说它被邻居用棍子敲死了,因为他家里遭贼了损失不小,而它一声也没吱,小偷连馒头也没扔一个。时间长了,它的帅模样都模糊了,只有它犀利深邃的眼神和咬我的那一瞬间我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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