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作家》名家之作 ‖ 高万红 : 采风诗歌两首

诗人高万红近照

诗人简介:

高万红，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11届全国中青年作家高研班、鲁迅文学院首届全国电力作家高研班。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长篇小说《雪落忽汗河》，为新中国60周年献礼图书、黑龙江省精品图书出版工程出版图书。长篇小说《白桦林》，获国家电网公司长篇小说奖。

采风诗歌两首

文/高万红

海浪河，读水

我们走后，海浪河在边缘移动，整个夜晚并不平静

阴暗的石头，敲打河床

在石头和水流之间，我选择沉默

有七只蝴蝶在黑暗中跳舞，它们的翅膀

呈现出光明的边缘。我听到水流的声音

自天而降 掉进角落，在海浪河的一隅汇聚

经过躯体，穿透心脏，模拟生命的植物，流向远方

五种花朵依然鲜艳。玉兰醒得最迟，秋天来临

其实，秋天来临时，我站在山边

山影阴暗，树木延伸，我和此时的太阳难以相见

它在山的另一边。我想我抛弃了睡眠

在另一个世界，它也孤独

如我一样。我知道躲在海浪河深渊里的羊群

尚未找到出口。我路过一段石子路

已被冲洗成枯枝。一夜之间，他们竟然衰老

同样，夜色笼罩的城市街头，我觉得城市应该睡去

在海浪河边

我想到阅读，水光渐渐暗淡

我想到音乐，月光便渐渐明亮

我在静夜中采摘一枚落叶

随风飘动，遮蔽着通向山间的林路

紫色的花落在屋顶

一束束一簇簇如蛇对折的目光

蛇在丛林中穿行，我与他咫尺之遥

我们彼此安全也皆有危险。我不会在丛林中微笑

也不会在丛林中死去，丛林并不是我的归宿

我的归宿在远方。我看见一道裂谷，裂谷之外还是一道裂谷

昨夜我没有离开睡眠，与陌生人在孤独中对望

我知道陌生人，却不并知道陌生人来自何方

……

哈达村，听史

坐在火炕上的是我，一个低头不语的写诗人

沉默寡言的用诗歌和炊烟，把全村的

草房、砖房、木刻楞房  四壁熏黑

我小心翼翼地分辩着老宫殿才有的黑色苍桑

并给它们逐一命名：

太和殿 乾清宫 文化殿

武英殿 体仁阁  永福宫

哈达村的确香火不断，一棵老榆

在村角就站立千年，它轻易不弯腰

每弯一次腰都是泪水，它的硬度和生命力

同样顽强。十个世纪以来，多少文人墨客在它

身旁生生死死，成就锦绣文章

老榆延续千年，子孙浩荡，他们在树下

喂马、劈柴、担水、生养后代

直至  尘埃落尽，骨头深埋

“老树生根”，土炕边一群诗人在谈古论今

警句不断，一浪高过一浪

耕牛、公鸡，以及哈达村上空的飞鸟，沉在水里的鱼

都保持寂静，哈达村是一个摇篮

房东的孩子坐在电视机前，她没有哭，

垂着小手，歪着头，睡着了

让我想起十年前的儿子

哈达村只有一个姓氏，宁古塔将军府在村东头

湮灭在草神木鬼之下，却名留尘世

“流人文化”“七子之会”，以经渤海国的经书

……

诗人卢向东  左边是海浪河，右边是张广才岭

眼前杯盘狼藉，鸡鸭鱼肉，都是民间的山珍

唯有饮者留其名，他口中曲曲折折的岁月

是哈达村千年前先人穿过的铠甲

坚不可催，且不容置疑

中午，在哈达村听史

我如听经的泥像

如醉如痴，且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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