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目录
上一章：《流暮之影》| 17 一个计划
01
苏医生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沙发上。颈部火灼般的疼痛虽已褪去些许，但蔓延至全身的隐痛还是令他忍不住呻吟。花了半天才坐起来，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过了凌晨。
又坐着缓了一会儿，他终于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细细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向办公桌前快步走了过去。
“噗通！”他突然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回头，琉可正垂着头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半长的头发隐隐地遮住了她的脸。
“蔺小姐？蔺小姐？”苏医生急忙上前摇了摇她，但不见半点反应。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他连抱带拖的将她扶到了沙发上。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头发时，才看见她的额头上多了一大块红肿。他连忙检查了一下伤处，发现只是红肿却并没有伤口，于是取来冰块包在毛巾里，轻柔地开始帮她消肿。
“呃......”半晌，昏迷中的人儿似乎终于感觉到了疼痛，眉头紧皱地睁开了眼。
“发生什么事了？我......我睡着了么？”琉可揉了揉眼睛，迷蒙着问眼前的人。
苏医生没有答话，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琉可。他看着她疑惑地环视四周，看着她察觉到了自己额角的伤，看着她惊呼着发现了时间，看着她终于注意到了他此刻的目光。
“莫非......‘她’来过了？”
苏医生依旧盯着她，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淡淡地应道：“嗯。”
瞬间跌回沙发里，琉可深深地闭上了眼。“她都做了什么？”她问得心如死灰。
“不知道。”苏医生站了起来，“查查监控就知道了。”说着，他走过去打开休眠中的电脑，开始调取诊所内的所有监控录像。
“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吗？怎么会不知道？”琉可惊惑不已。
苏医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嗯...我记得当时你在看我给你的视频，我就等在这里，但那之后的事情我就没有印象了......”琉可回想了半天，终是放弃般地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苏医生思索了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用电击枪电晕了我，我也是才醒不久。现在我们只能指望监控录像了。”说着，他点开了正对着自己办公室的那个摄像头的视频回放。
画面中，琉可从进去找苏医生之后，就许久再未出现。直到有一刻，她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她停在门口，抬起头望向摄像头，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琉可顿时退后一步，惊恐到不知所措。
苏医生又快速拉动进度条，发现直到半个多小时前，她才犹如刚才那般模样的，缓缓地踱回了办公室，还顺带关上了门。
再也无法忍受的，琉可一把抓起自己的衣物，夺门而出。
“蔺小姐，等一等！”苏医生追了出去，在诊所门口截住了她。“你先别着急，明天我再去大厦保安那里查查录像，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现在已经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这么晚，段暮肯定已经......他本来就不认识你......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求你了......”琉可语无伦次着挣脱了苏医生，逃也似得跑进了电梯里。
等苏医生再追出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关上门，向楼下一路奔去了。
走出大厦的一刹那，琉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不禁停住了脚步。裹紧身上的外套，她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向前走去。不多时，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她身旁，她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金，面无表情地坐了进去。
02
闭眼靠在后排，琉可此刻的神情疲惫不堪。
“对不起，待会儿回去怕是要连累你了。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到底的。”
金在后视镜里淡淡地扫了琉可一眼：“您得到您想要的了吗？”他问。
琉可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他。
回到别墅时已经快凌晨一点。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段暮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琉可之前看过的书。见到两人进门，他合上手里的书，抬头扫视着两人的双眸里，冷得能将这一室的灯火掩灭。
“你两倒是很悠闲么。”段暮缓缓地站起来，手里反复地掂着那本书。“约会还愉快吗？都这个点了，怎么不干脆在外面过夜算了？”
琉可上前一步，将金护在身后：“今晚是我求他出去的，你有火就冲我来，不关他的事。”
“哦？原来你现在的能耐已经这么大了？只要求一求，就能让我的人违背我的命令，转而听命于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好，那我就听你解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你们两的关系，给我说出朵什么花来。”段暮说完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向二楼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段暮突然又停了下来。“对了，金，明天是麦的生日，我记得他最喜欢吃你做的榛果拿破仑。明天一早，我要带一份去公司。”说完，他又继续径直向楼上走去。身后，琉可无奈又愧疚地与金对视一眼，也跟着上了楼。
关上书房的门，琉可看到段暮正倒好了两杯酒。她走过去，他又将酒瓶放回原处。
“他怀疑了么？”他一边将一杯酒递给琉可，一边问。
“当然。”琉可放下包接过酒，轻轻地抿了一口，“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打消了就行。”
“确定？”
“至少他现在是混乱的。在他没有发现异常之前，我们都还有机会。”
段暮听到琉可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半晌，看着琉可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后，他将手中的玻璃杯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砸了个粉碎。
楼下，金听着楼上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声，担忧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片刻后，他又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继续去搅动那一盆雪白的面粉去了。
03
数小时前。
苏医生栽倒在桌上的那一刻，琉可直起身子，原本的妩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她望着不省人事的男人，眼中有些许歉意。
但时间紧迫，她已无暇顾及其他。将苏医生连人带椅推到一旁，她拿过带来的手提包便开始动起手来。
先将另一台关着的电脑打开，她在等待开机的间隙里，将一个移动硬盘连在刚才就开着的那台电脑上，开始拷贝电脑里的所有数据。另一台电脑果然需要密码，琉可又将它关机并且拔掉电源，然后从包里掏出几样工具后，就开始拆起电脑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她将拆下来的电脑硬盘连同移动硬盘一起藏在外套中，开门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装在走廊一角的摄像头，她对着那里绽放了一个无比妖娆的笑容。接着，她始终保持着这个笑容，不急不缓地走出诊所，乘电梯下楼后，从后门离开了大厦。
后门正对着的一条光线昏暗的巷子里，有人在看到琉可的出现后，从停在那里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琉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那人，那人也不多话，从车里取出一个小手提箱，放在后备箱上就开始工作起来。
琉可见状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站去了一旁。深秋的夜晚格外湿冷，她抬头凝望着初升的月亮，发觉这似乎是来到这座城市后，第一次在外亲历的夜色。
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兀地出现在琉可面前。她回过神来，淡淡地看了段暮一眼，接过纸杯放在掌心之间摩挲。段暮见她一直微缩着身体，端着的纸杯也只是被她用来取暖，就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喝点吧。”他说，“能暖和些。”
琉可举起杯子浅浅地酌了一口，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杯子发起了呆。
“在想什么？”段暮沉沉地声音传来，打断了琉可的思绪。
琉可黯黯地摇了摇头。“他那里大概需要多久？”她望着车后那人问道。
“应该不会太久。”段暮看了眼那人一直面无表情认真工作的脸，觉得问题不大。琉可便没再说话，只一点点地喝着手中的热茶。两人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段暮突然看似随意，实则正色地问她道：“你是怎么知道，该如何模仿‘那个人’的？”
“她叫‘季嫣琳’。”虽然只有一遍，但琉可却真切地记住了。“我已经说过了，是你不信而已。”她似乎不想再多做解释，“反正我们谁也没有真的见过‘她’，既然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锅就暂时让她来背好了。”
段暮不置可否。
“今晚之后，蔺家兄妹说不定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点不用担心，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他们变得更忙。”
顿了顿，琉可似乎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蔺雨辰那会儿打电话来，说过几天是蔺轩昊的生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帮她一起准备生日宴？”
段暮似乎颇感意外：“你是怎么答复的？”
“我一时又答应不了她，只好推说这几天事情有了进展，我这边可能脱不开身。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她，等过两天先和她见一面。”
“这样也好。”段暮若有所思的幽幽地晃动着手中的纸杯。“他们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估计蔺轩昊是要趁这次生日宴的机会，稳定股东和投资商的信心，所以规模应该也不会太小。不过，蔺雨辰在知道你在‘忙’什么的情况下，居然还开这样的口，只怕是另有所图。”
“我也是意外这一点。不是回去参加，而是回去准备......以他家的实力，还用得着我帮什么忙。”琉可收回一直凝视着主街的目光，转眼瞥见那个男人正在向他们这边走来。
“好了。”男人将电脑硬盘递还给琉可。
琉可接过东西，听到段暮问：“你估计多久能拿到里面的资料？”
“硬盘里所有的东西都加了密，我需要一点时间。”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语气中却透着绝对的自信。“少则三五日，最多一个星期。等我回去先分析一下之后，才能给你们确切的答案。”
“全靠你了。”段暮点了点头，男人就走去了车尾开始收拾。
“既然很快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那参不参加生日宴的，应该也就无所谓了吧。”琉可缓缓地对上段暮幽深的目光，“你明白我的意思。”
段暮深深地望着她，一直微沉的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郁。“时间差不多了，”他说，“该回去了。”
琉可回到诊所时，苏医生仍旧处于昏迷之中。她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发现比离开之前好转了许多。她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将拆掉的电脑重新装了回去，然后尽量将现场恢复到了之前的原状。通过前两次偷拍下来的影像，她和段暮花了半天的时间制定了计划，又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反复练习如何快速拆除和回装苏医生用的这两种电脑。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耐性和信心去和这位苏医生周旋了，这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最容易实现的手段。她总觉得自己再不更努力地帮段暮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大概会先一步疯掉。
此时，段暮的车才缓缓地驶出暗巷，向着别墅的方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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