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 北京话 北京音儿

                                                                                                                            木子   原创

         北京话是我国的国语基础,发音标准,吐字清晰,音韵柔和,深受全国人民喜爱。尤其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大量流动,北京人口迅速膨胀,由七十年代的五六百万迅速增加到目前的两千万左右,将近4倍之多,都算是北京人了。俗话说,人多音杂。在北京能听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南腔北调,但是主流语音仍以北京话为主。当然,目前的北京话有夹杂着广东语音的广东腔,也有带着上海方言味道的上海腔及东北腔、山东腔等等,使得北京话的发音吐字逐渐失去了原来地道的京腔京韵,成为一种新的混合型的新腔调,就算做新时期的北京话吧。

         其实,在原来的老北京,发音最标准的是住在四九城里的老北京人,以满族为主,那可是字正腔圆、地道的北京话,这是所谓纯正的京腔京音的北京话,国语标准大体上是参照这种北京话的。过去出了北京城圈子,往东南西北走,东出朝阳门过了通县,语音就有所改变。顺义、平谷一带的人讲话,虽然也是北京腔,但是尾音比较重。西到门头沟,虽说是北京腔,但山里味儿就显得很浓。往北过昌平到延庆,北京腔里已经带有明显的地方口音了。往南过大兴,语音也有所改变。五十年代初我到北京,方圆五十里,北京话的语音变化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城里与周边区县有明显的差别。

         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城迅速扩展,随着人口的快速增加,南腔北调汇于一城,真正地道的京腔京韵已经很难听到,这是时代发展与进步的必然结果。但是,如果中小学的国语教育能够得到强化和加强,使字正腔圆、优美动听的京腔京韵得以延续发展还是有可能的。

北京人 北京话 北京音儿_第1张图片
矗立在平泉博物馆广场上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雕像         

         北京话到底是北京地区原来固有的,还是从外地流传过来的?我这几年在搞民间收藏调研的时候,却有了一点小小的新发现。十年前的一个深秋,我们应邀赴河北平泉考察文物市场。绕太师屯沿着密云水库东岸北行三十公里便是京北重镇古北口了。崇山峻岭中,长城如腾空而起的巨龙在山腰、山间、隘口蜿蜒奔腾,景色极为壮观。出古北口,一路东行,京承高速在群山中逶迤东去,宽阔而平整。但见两岸青山越来越绿,山坡上时时闪过“锁住风沙让首都天更蓝水更清”的标语牌,公路在青山绿水间蜿蜒东去,正是“两岸青山相对出,无尽绿色入眼来”。车过承德,再向东北约九十里便入平泉县境。平泉也称老八沟,古称泽州,是古代辽金时期契丹、女真民族发祥地。历史记载契丹族最早活动于土河、潢河流域,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是:有男子乘白马沿土河而下,有女子驾青牛沿潢河迎之,至木叶山相遇为配偶,后来生八子,产生了古契丹八部。以后,契丹人便以骑白马驾青牛为象征的青年男女作为自己的祖先,死后殉葬品也用纸糊的白马青牛表示对祖先的尊重。平泉县的人口数量,据平泉县地名志考证;清代乾隆后期时居住人口五万多,以后陆续有来自山东、山西等地的人口迁居,遂增至十余万人。据以上情况分析,这里的居民结构可分成三部分:一是最早居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即古契丹族后裔;二是满清初期从东北辽阳一带迁来的女真族居民;三是明清以来从关内山东、山西、河北等地迁来的汉族居民。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化,我国国民经济全面发展,平泉县虽地处深山,但开发建设的速度也相当快,县内道路平坦,市井繁荣,新建的广场和公寓楼房鳞次栉比,县城内外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令我吃惊的是,这里的百姓竟然都操着一口相当纯正的北京话!身前身后的京腔、京韵仿佛使人置身于北京近郊区。我走访了几位老人,询问他们:“你们说的北京话是解放后推广普通话学的,还是以前就这么说”?老人们回答:“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代代相传,就是这么说话的,不信你到山里说的也是这话”。我的朋友魏先生恰好是平泉人,而且祖籍平泉西北三十多公里,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经放牧于马盂山下,现今留有王爷牧场遗址。我问他:“你家乡人说话是什么口音?”他说:“我家乡人说话就是这个口音”。平泉人的京腔、京韵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正如前边所说,出了北京城圈儿,正宗的京腔京韵就有所变化。为什么离北京很近的地方语言变化较大,而远离北京二百多公里以外的平泉人的语言却同北京城圈儿里人说话如此的接近?平泉人的语音还有其独特的地方就是,它非常接近京腔,但又不同于平泉以东锦州、辽阳、四平一带语音中所带有的比较浓厚的东北音,这使它在东北、河北、北京地区的语音系统中处于一种独特的位置。那么,古平泉人的语音系统是从哪儿继承来的呢?我突发奇想,他们会不会就是古契丹人的语言系统的延续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的京腔、京韵的语音源头应该在今日的平泉,即:辽古泽州一带,即古代契丹民族的发祥地。辽金时期,战争连年不断,促进了南北各民族经济文化的大交流、大融合,古契丹人说京腔语系有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的关系,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有各民族语言相互融合的推动力。辽金时期,北京地区曾经是辽的南京城,金的中都城,是辽金女真文化和汉文化的交汇点。在辽代,契丹统治者极力推崇中原文化,辽道宗曾说:“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到了辽末,契丹汉人久为一家,基本上融合成同一民族了。在平泉境内出土的重要墓葬,如大长公主墓、箫公墓等墓内的碑文全部用汉字书写,均为非常工整的楷书,文言文辞藻华美、抑扬顿挫,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官方行为如此,民间自然更为普及,虽有契丹文字,但如同西夏文一样在民间不起实际流传的作用。在农耕纺织、边贸互市和文化学习中汉语语系是各民族之间用于交流的主要语言,有了上述分析,我以为自秦汉以来,各民族共同认同的汉语语系是加快民族融合、形成统一大中华的重要推动力。京腔是从契丹汉语语音中演化出来的,并融合了契丹、女真、汉等各民族语音演化的结果。按这样的思路推断,源自于契丹女真汉语发音的京腔京韵形成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有趣的事,近几年,在京承高速公路边的广告牌上,竟然出现了“想听北京话,请到承德来”的标语。

         北京人、北京腔、北京音儿,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穿越悠悠的古代时空隧道,让我们真切地领悟到,正是中华多民族自古以来的大统一、大融合、大交流,形成了优美动听的北京话,并且将随着时代的进步继续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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