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形聚会

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的雨,临近出门赶紧收拾自己。不知别的急性子是不是这样,我走路总是急,急着在红灯变绿前穿过马路,急着看下楼梯时是否有一列将要关门的火车,还有一定要走到一出地铁门恰好在楼梯口的车厢。说不定,这只是拖延症引发出来的焦虑症而已。

又是两三个月没有大聚会了,雅诗在摩根大通和国企之间选择困难,更多的是和“公务员安稳舒适论”持有者的母亲对峙着;水哥忙碌地写论文学吉他,同时仍然警觉地观察着大家的变化自己生活中的各种规则与新奇;范医师这回没有进行医学知识科普大讲堂;张和我刚在12.12薅了羊毛;雅诗接近两米的男友猛哥;最核心的其实是迎接大半年没见的谢John,浸淫在巨大的央企以及东欧的好山好水中,半年不见又是诸多变化。

今天聊了不少话题,有人细心地发现多年来聚会的模式逐渐从借助桌游变成了无载体的纯聊天。这是应当的,高中时代彼此都是在东辰同一片天下,每天面对同样的老师、试卷和食堂,到了大学,都在上海,经历的却是不同学校与学院发生的事,因此人人都有感悟,人人都有未知的世界想要探索。聊天的广度与深度帮助我们摆脱了载体,只要一方桌一壶水,每个人都说得眼睛里有星星。

我们出生都是一个0°的角,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这个角会慢慢扩大,直到最后将会是尽力趋向圆的一个扇形。对世界认知的不同就来自于扇形半径和角度的差别,半径与角度就是两个维度,半径度量了对身边事物认识的广度,角度反映随着岁月变迁经验的沉淀。小半径大角度的人是专才,大半径小角度的人是通才,而我们,则在两者之间,或拉伸半径,或推进角度。

聚会的作用是什么?不断地接受伙伴的信息,看看自己半径是否踌躇不前。谢John在波黑和塞尔维亚待了一年多,这次凑够了40天假期回国四处游历去见四散于成都、北京、深圳、上海的伙伴。心里小小的诧异却想而未说,别人来上海找我玩,我却因为不知如何找到有趣之地带别人游玩而感到尴尬,也怕自己带给别人这样的尴尬,于是即便旅游之处有朋友却也将会面默默剔除于行程之外了。但是谢John却能用饭局见了分散各地各行各业的朋友,这种获取信息人际交往的能力是真本事。我认为这种能力来自于有话可聊,俗称有干货。他对于大央企内部的运行有着自己的视角和认识,例如如何用手中的筹码——利益——来敲打乙方干活,后来话题也延伸到反腐造成的基层领导难以激励员工做实事,人事任免和奖金两大法宝,领导总是需要的,这从管理学的角度也是无可厚非。

半径延伸是一时的,那是朋友慷慨地告诉你外面的世界还有多大,去顺着他们帮忙拉长的半径拓展角度必须是自己的事。认识自己,挖掘自己就是拓展角度的方向,多年相伴的伙伴们这时告诉你这些年来的变化真是自省的好时机。这半年来我逐渐感受到一种词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的痛苦感,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顶多也就是觉得自己上大学反倒看的书较少的原因。水哥一语惊醒梦中人,碎片化信息接受得太多。他说对比大一时在草坪上聊天时我那些可以落地的问题与困惑,现在我的想法往往飘在天上,微博上得来的奇闻异事或许可以激起瞬间快感,可下一个新闻让我快速地忘却之前的快感,转身便扎进另外一个浅水滩。这种来自于新鲜事的刺激短暂而消耗,我竟然忘记了遨游深海的满足感。张却也认为这并未有多坏,关注微博的新鲜事有其好处,在这个社会中我们不止需要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也需要下里巴人市井日常,这,毕竟是social的一大部分。

还有兴趣爱好,水哥提了一个有趣的说法。我们都需要“高雅”的爱好,然而“高雅”并不是对于爱好本身,它指的是我们在钻研时需要动脑。对于任何的爱好,只要我们沉下心来动脑子研究它的机理,明白如何让自己进步,这种动脑用心就是一种高雅。这是我以前从未深究过的一点,但目前我认为此说法极为有理。

张在一个小众的社区悄悄写文章,被水哥无意间说漏了嘴,却也引出了一对情侣的相处之道。所有社交账号互相独立,我知道你在某个地方写文章,我不看,我告诉大家你在写文章,但这是个秘密,大家不看,多有趣。

吃了麻辣烫,喝了星爸爸,十点钟被店员告知将要打烊,纷纷穿上大衣围了围巾离开。云南南路在雨后落了一地梧桐叶,初冬到来梧桐仍然不愿彻底失了韵味,我们在谈兴正浓意犹未尽时结束聚会,但或许一切正是将将好。

你可能感兴趣的:(扇形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