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镇到大城,只为画一个圆

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
曾经发誓 要做了不起的人
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 像被命运叫醒了
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SHE《你曾是少年》

小镇那些年

她不知道这是二线还是三线城市,只知道自己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就像温室里的花朵,那么单纯美好,被所有长辈呵护着,跟弟弟妹妹嬉闹着,一路无忧无虑的长大,有三两好友,一起结伴上学放学,一起做女孩子的公主梦。生活安逸又紧张,早上一碗牛油面,上课,中午回家吃饭睡觉,下午继续上课,晚上边写作业边偷听热播的武侠片,或是听着广播里的张信哲好让眼皮不要闭上,偶尔早上起来背个课文,操场上跑一圈,再重复牛油面从胃到心的满足。

这样过了几年,终于考进了城里唯二的省级重点高中,整天被同学智力碾压,早已习惯了10人一间军事化管理的群居生活,周末坐公交车过一个跨江大桥回家,20分钟的路程觉得好远。从没留意看过路上的古建筑,只想着早点回家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偶尔会想,这样的日子好无聊,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这样想着想着,高考结束了,爸妈建议她去上海,报一个她的分数能去的最好的学校最高分的专业,她想都没想就同意照做了。反正能去外面的世界,总是好的。

大城这些年

大学,好像跟部队大院没什么区别,都是象牙塔,都是温室里的花。她又认识了几个谈的来的同学,一起骑车迷路,一起逃课逛街,一起泡面看剧,一起参加异想天开的社团。至于学了什么,反正,考前死记硬背,考后瞬间失忆,拿到学位毕业滚蛋。

可现实残忍,无数简历石沉大海,只有一家阴差阳错看走了眼让她溜了进来。工资少的可怜,她小心翼翼保护自己,但还是乖乖完成工作,领导鼓励她多多表现,每次她都是呆呆点头。城市太大,容了这么多人,每天六点半出发挤两部公交才能不迟到,丢过公交卡也丢过手机,夏天暴雨,她还要拎着鞋子赤脚蹚水。好在公司后来搬家,才可以早上多睡半小时,也不用受暴雨之苦,只是司空见惯的加班让黑夜的月显得特别亮。

和所有外来打工妹一样,她也听不懂上海话,在公交车上还被老阿姨瞧不起,又经常迷路,好在总能遇到好心人指路,还跟她一样说普通话。虽然每天行色匆匆,可周末她也约朋友去看电影,逛公园,看别人划船想象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悠闲。她很喜欢科技馆,去过两次,每次边玩游戏边想再也不用担心被高中同学智力碾压,因为他们都去了别的大城市。最不习惯的是吃,虽然上海也有很多川菜湘菜馆,但总感觉没有家里的好吃,再也没有销魂的牛油面了。

接着,她幸运的遇到好人家,嫁了。有了房子,车子,孩子,可票子怎么都不够。她也升了职,出了几次国,出差跑了好几个大城市,长了见识,也渐渐融入了这个城市,以前看不惯的也习以为常,只是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变得虚伪恶俗。过年回家,一票难求,找过黄牛,坐过硬座,不管多苦,总觉得一张票就能把自己瞬间打回那个清澈朴素的小镇姑娘。

远方到永远

有一次回家看爸妈,晚上一个人躺在十几年前睡过的床上,关了灯,看着熟悉的树影婆娑,她突然想,为什么当初要出去?大城市,没有爸妈和所有家人,没有牛油面,没有午睡,没有大房子,没有乡音,没有爷爷的墓地,没有路边的枇杷树,没有冬天的漫天飞雪,没有慢慢开门的公交车,没有20分钟就能跨过的大桥……

大城市有灯红酒绿,高楼大厦,名牌商品,摩天轮,大公司,演唱会,全世界的人、车、知识、机会、钱……大城市还有镜子里面她的白发,早上匆匆的牛奶面包,半夜她为他留的一盏灯,胃疼时自己倒的一杯热水……

这是她的梦想吗?她想看遍的世界和远方,大城市给了她机会,出差、出国、见各种各样的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她人生重要的事,大学、工作、结婚、生子,也在大城市一一完成。她还要什么?其实,她不想要太多,因为她已经有很多。她也不想做什么伟大的事,只想从家出发,走一个大大的圆,踩着时间的脚步,去探索更大的世界,挖掘更深的内心,写下更多的感动,绕一圈回来,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只是行囊里装满了故事,讲给她在乎的人听。即使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她也可以把故事写成歌,唱给懂的人听。

如果说小镇是起点,那么大城只是落脚点,真正的故事还在路上,朝着远方,收集一点一滴的见闻,分享一点一滴的体验,最后回到原点,将人生的梦圆。

这时,耳边响起SHE的《你曾是少年》,虽已人到中年,但她也曾是少年,还可以追梦。她不只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在走她走过的路,做她做过的梦,流她流过的泪,唱她唱过的歌。

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 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 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 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许多年前 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 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相信爱会永恒 相信每个陌生人
当我和世界初相见 当我曾经是少年
——SHE《你曾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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