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全场的欢呼声,仿佛是静音的,我的耳朵里徘徊不断的是淮南的我对茉莉花过敏,那今日竟然能喝下半瓶,当日果真是骗我的吗?那时的他是真的对李悦动了感情的么?我开始庆幸幸好李悦去了美国,否则我现在肯定连送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正式的元旦晚会了,每年的元旦晚会都是有校学生会安排各个学院在元旦前后的是进行正式的举行,刚好校元旦晚会的主席是廖鑫哥哥的朋友,廖鑫出马,将我们学院和法学院举办的元旦晚会放在了当天。所以篮球赛结束后,我和盛林去食堂吃了饭,他就送我回宿舍了,今日一天基本上就过去了,晚上睡了糊里糊涂的,突然被哭泣的声音惊醒了,抬起头,看到阳台的灯亮着,廖鑫的床上没人,我担心她出什么事,便下床去阳台上看看,廖鑫躲在墙角,哭红了眼睛。
“怎么啦?这多冷呀!快起来。”我伸手去拉她,它微微一侧,自己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疑,看了我一眼,往室内走去,突然又转过身来,“今天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这样的廖鑫让我有些害怕,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将我凌迟处死。我傻傻地盯着她,一时陷入了自己的不解之中。
“你听到没?”冰冷的声音再次穿透我的耳膜,我机械地点了点头。她转头,挂着泪珠头也不回进了室内。我在她身后跟着进去,她已经躺在床上了,我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熟睡了两个人,深深咽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床上,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廖鑫的方向看过去,她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人很是不安。
清晨,伴随着俞悦静的闹铃醒来,总是这样,俞悦静的闹铃闹醒的只有我们,从来闹不醒她。简乐青大吼一声,宿舍总算静下来,脑袋里仍旧是昏昏的,眼皮如千斤重担压着一般,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漫天的樱花下,淮南跟我求婚,一转尽头,淮南求婚的对象竟然是李悦,我惊醒,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的往廖鑫的床上看去,整整齐齐早已经失去了人气,许是去了会场,又看看间乐青和俞悦静,床上都是空无一人。心里一阵落寞,将手机的音乐开到最大,下床准备洗漱,卫生间里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电话呢,小点声。”简乐青的大嗓门让我稍微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彻底清醒了,遂将音乐声音调小,想起昨日夜间廖鑫的模样,心里觉得难受的不得了。
在我的印象中,廖鑫一直都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姑娘,就如她曾经安慰我的话,女人的眼泪比钻石还要珍贵,不能轻易留给不值得的人。所以在我的心里,廖鑫就是这样一个不会浪费自己情感的人,哪怕是生气都不会给不值得的人。
洗漱完,一个人去吃早餐,我总喜欢去学校西南门的小吃街去吃早餐,那里有一家叫星星的早餐店,里面的皮蛋瘦肉粥有奶奶的味道。去小吃街必须要经过图书馆,路过图书馆时,一路上都是各种朗读的声音,英语是最常见的,也有日语,韩语,法律系的学生尤为多,其中有好几个都很是面熟,草草的跟熟悉的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落在身上,我抬起头,枝丫上还挂着许多橘红橘红的桔子,我伸手去摘,仿佛在桔子里看到了淮南的脸,“偷摘学校的桔子是不道德的行为……”
中学的时候,学校里也种了许多果树,每到秋季果子成熟的季节,总会有人偷偷潜入果树林去摘各种果子吃。我们班的同学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次体育课,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大家聚在一起,就商量去偷葡萄,我作为副班长,定是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虚伪地说了几句这样的行为不好后,班长直接霸气地决定了这个伟大的计划,我在她们的胁迫下自然而然加入了这次作战,作为淮南的忠实粉丝,我邀请他加入,他看了一眼我,将手中的棒球扔出去,我离开跑过去,帮他捡过来,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偷东西是不道德的行为……”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手中的棒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球落在的操场的另外一边。我抬起腿,跑了过去。
不知道盛林和李羚从哪里听到我们要去偷果子的消息,他们这节课刚好是自由活动课,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嚷着要去。我跟李羚说张晓静不去,李羚翻了个白眼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有那么重色轻友吗?”我和盛林齐刷刷地点了点头,为色出卖朋友的事情李羚不只是干过一次,我俩相识一笑,班长已经在叫我了,盛林捡起地上的球,还给了淮南,我又没脸没皮的:“淮南,你真的不去吗?我们班好多人都去 了。”我缓了缓又说:“李悦也去,你不去吗?”
他冷冷地一句:“她才不和你一样野。”我差点没被他气死,我哪里野了,去偷果子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怎么就我野了。我往李悦站的方向看过去,那样模样的李悦真的没我野,人家那是淑女,我哪能跟人家比。
“小曦,小曦……”盛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才回过神来,“走吧!”我点了点头,盛林拉起我的手往果园的方向跑去,大部队在进入果园后,都各自散开了,与其说真的是来偷果子,不如说,是来寻求刺激的。
其中有人提议我们比赛看谁摘得多,所有人都赞同,只有盛林反对:“我们摘了果子,就留下一些钱,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种的,我们就这样摘了也不好。”我不得不为盛林的周到鼓个掌。
我俩走一条路,李羚跟在后面一路上自言自语,他们家张晓静喜欢芒果,可是这里没有芒果,我被他的碎碎念快逼疯了,凶了他一句,他就不再跟着我们了。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人捧着果子在果园门口炫耀自己的成果,在出果园的那一刻,盛林几乎将自己全部的钱都留在了果园里,又问我有没有便利签,在便利签上写了一些道歉的话。我问他既然知道这样做是不好的,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你来了……”
“那你也可以劝我不要来呀!”
“你想来不是吗?”
他总是这样,我想做的事情,就算是错的,他都会陪着我去做,也许会留下一大推烂摊子,他都会很好的帮我解决。我一直庆幸自己长了一张跟他妹妹相似的脸,所以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本该属于他去世的妹妹的待遇。
“谢谢你。”我仰着头笑靥如花。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了,拉着我出了果林。众人的果子摘得都不算多,我将自己摘的桔子放进班长准备的大竹篮里面,又从中挑了三个桔子。班长和几个男生就将桔子背走了……
回到班里,我将留下的桔子,在上面画上不同的卡通头像。下课的时候盛林来我们班找我,我顺道将画了他的卡通形象的桔子送给他,恰好这一眼被张晓静和淮南看到,我顺道就将另外两个递给他们俩,张晓静喜笑颜开的接受了,又从抽屉里拿出好多个桔子,李羚送给她的,吃不了就都送给我了。淮南直接无视我的桔子,走了过去,却被盛林拦住:“小曦给你桔子,你为什么不要。”
“干什么?我要不要关你什么事?”
我站起来看着淮南:“你不要我自己吃……”说着,站在他的面前,将画着淮南的卡通人像的桔子剥开,大口大口地将桔子塞到嘴里,一边赛眼泪一边掉,我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泪,笑着说:“盛林,你回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淮南脸一沉挣开盛林的手,往教室外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的味道,张晓静赶紧上前来示意盛林回去,盛林一脸怒气地离开了,班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往我们这边看来,张晓静吼了一声,都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来了。
那一次我是真的被淮南气到了,连续几天都没有理他,后来艺术生要统一重新分一个班集训一个月之后去各个学校参加艺考,自此我一个月没见到淮南,我下定决心,如果高三毕业,我还是得不到他一个正眼的微笑,我就要放弃了,我把这话也跟张晓静说了,她不信,后来我还是食言了。
(十)
我收回手,迎着阳光笑了。那个桔子就让它留在那儿吧,等着它的主人来摘它岂不是更好。我在星星早餐店吃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个茶叶蛋,又同样打包了两份早餐,就去了元旦的会场,果不其然在现场看到了廖鑫,她看到我很热情的打招呼,仿佛昨晚的那些眼泪,那样的廖鑫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究竟是不是梦我也不知道了。我早餐递给她,又在场上东看西看,没有淮南的身影,倒是盛林早早就在会场了,我没看到淮南,想着早餐冷了就不好吃了。就把剩下的一份给了盛林,盛林吃的特别开心,像个孩子似得,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给盛林早餐,虽然说也不是特意为他而买。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满的愧疚,初中三年,一直都是盛林给我送早餐,到了高中,我暗恋淮南,每天都回去早餐店给淮南买早餐就再也没有让盛林给我送早餐了。负罪感驱使我以后势必要对盛林好一些,至少为他多买一份早餐……
最后的排演结束了,廖鑫拖着病痛的脚,前前后后忙来忙去,大约下午六点半的时候,观众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到场了,我们在后台,化妆的背台词的,读演讲稿的等等,吵杂声一片。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场了,我的服装尤为简单,因为是民国时期的舞台剧,所以我们的御用化妆师草草地给我化了个妆,扎了两个小麻花,倒是与那民国时期的丫鬟的模样无二。敢情我永远也只是个担当配角的命呀,话剧的主角都是大二和大三的几个学姐,廖鑫虽然作为负责人之一,大多时候重要的事情必须是由几个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决定,果真也是印证了那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节奏。
淮南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玩弄他那如十六岁初中生的脸蛋,那样精致的面孔,就算不化妆也能秒杀在场所有的主持人吧。
“接着接着,口水都留下来了。”廖鑫的声音将我的眼睛从淮南的脸上移开。我装傻哈哈地笑了几声,打着马虎眼,淮南突然站起来,我的心也随着他跳动,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淮南,你干什么去?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厕所。”他没好气地对我说,就走了。
我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装作看不见周围异样的眼光,拔腿就往淮南的方向跑去。
“你干嘛去呀?”
“上厕所呀!”
厕所真的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女厕所的对面就是男厕所,我恰好找个理由站在门口,玩手机,时不时往女厕所望一下,让人觉得我是在等好朋友。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自豪的时候,淮南已经出来了,他就像没看到我似的从我面前划过,我追上去,拦在他面前质问道:“淮南,你没看到我吗?”
“哦,是你呀。”
好吧,我只能说我完败了,没看到就没看到吧,若是能入了你的眼,怎么还至于到现在都追不到你呢!不是都说女主男隔层纱吗?我怎么觉得我俩之间像是隔了数万座山呢!
“淮南,你紧张不,我好紧张啊,我现在心脏扑通扑通快到我脖子里了。”我偷偷眯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到,“不信,你摸摸。”眼看如意算盘就要成功了,他连忙缩回手,看了我一眼,表情看不出异样,冷冷地回我一句。
“你去天台吹吹风就不紧张了……”说完,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又是同样的背影。
我气势汹汹地回到后台,简乐青跟俞悦静嬉皮笑脸的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见我过来,抓住我的手就询问办法奏效不。
“人家根本不搭理我的,搞不好还以为我是什么登徒子呢!”我气鼓鼓的,责怪她俩给我出的骚主意。
“哎哎哎,这可不是姐姐说你哦,登徒子那是形容男人的,你是女人,顶多就以为你是浪荡了女人。”
“那我怎么办……”我憋屈极了,恨不得将简乐青这个小妖精五马分尸。
“好妹妹,别着急,乐青这是逗你玩儿呢。男孩子都吃这套的,我们家那口子追我的时候,一直不敢进一步,我就装了一下胸口疼,他立马就给我表白了……你这个长征路也快结束了,你相信你让他摸你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啊,我的小俞,我们家淮南也要像你们家那个那般喜欢我,倒是好解决,可是淮南他不喜欢我。”我越发没有底气了,我不敢承认淮南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似骗自己他对我存有一丝感情,只要我一直坚持下去,就算是石头我也能焐热了,可是高中有李悦,现在有向喻,淮南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喜欢他又优秀的女孩,我这么普通,他怎么会喜欢。
“哎呀,林曦。你得想想淮南这这样的人,什么好看又有才的女生没见过,见得多了,你这样的才是他心中的极品,好吗?”每次听俞悦静安慰我,我倒是喜欢她能正常地怼我几句让我放下淮南这样的渣男。
“简乐青,你真不适合安慰人。”我哭丧个脸,说道,旁边的俞悦静也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不说了,你们聊。”成功地将简乐青聊走了,我俩相视一笑,俞悦静又问:“他脸红没,你跟他那样说的时候。”
“没有……”我很坚定,从来没见淮南脸红过。
“那鼻子呢?耳朵呢,还有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像都没有……”我想了想,回忆起淮南的背影,那红的滴血的耳朵尤为显目呢……“有的,耳朵,红的。”
“那不记得了,淮南对你肯定有感觉的,耳朵就是最好的证明。”俞悦静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俩对着傻笑起来,搞得旁边捂着嘴不说话的简乐青也莫名地笑起来,笑声太大,淮南的眼睛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是吵到他了,还是因为主持人词记不下来,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红的滴血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