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性别阶级---《人类简史》读书笔记

            生物上，人类分为男性和女性。所谓男性（male），就是拥有一个X染色体和一个Y染色体，所谓女性（female）则是拥有两个X染色体。而所谓男人（man）或女人（woman），讲的就是社会学而不是生物学的概念了。

        由于定义男女角色、权利和责任的并不是生物学，而是人类社会所创造的虚构故事，即社会文化等各种制度概念，所以每个社会认为“够男人”和“够女人”的意义也就大不相同。我们的出生决定了我们在生物学意义上的性别，男性就是有一个X和一个Y染色体的人种，而女性就是有两个X染色体的人种，之后漫长人生里的性别塑造却是一个复杂甚至被社会所苛刻要求的过程。从出生到死亡，男性必须一辈子不断通过各种仪式和表演来证明自己真是条汉子；而女性也永无宁日地必须不断说服自己和他人，自己散发着女人味。

        尽管“男人”和“女人”的定义在各种文化之间有所不同，但有些共通的生物因素让几乎所有文化都重视阳刚胜过阴柔（想想当今社会，女孩男性化是不是比男孩女性化更为被社会大众所接受？）。至少农业革命以来，大多数人类社会都属于重男轻女的父权社会，历经各种政治动荡、社会革命、经济转型，历久不衰。人类数千年内这一主导社会的父权制为何成为普遍现象，虽然各有理论，但没有任何一个真能完全站得住脚。

        肌肉理论认为男人在体力上比女人强壮，所以男人比女人掌握了粮食的生产进而转化为政治上的影响力。然而，问题是，第一，“男人比女人强壮”只是一般情形，而非人人皆然。强壮分了许多种，像是女人一般来说比男人更能抵抗饥饿、疾病和疲劳，而且有许多女人能跑得比男人更快，挑重比男人更多。第二，就人类整体而言，体力和社会权力本就没有直接关联。整个历史上不那么需要体力的工作诸如宗教、法律、政治，并没有分配给女性，反而是在田间、工厂和家庭等体力劳动中看到更多女性的身影。农场主显然比奴隶们更缺乏体力、黑社会老大显然没有小罗罗能打架。如果想要解释父权制这个历史上影响最广、最稳固不变的阶级制度，要说一切是因为男人力气大于女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否则，智人怎会战胜大型物种而跃升到食物链顶端。

        流氓理论认为，男性占有主导地位靠的不是力气，而是好侵略性的个性，发动战争就能控制资源和社会。经过数百万年的演化，男性的暴力倾向远比女性明显，男女荷尔蒙与认知系统的关系研究确也证实如此。但就算更有攻击性的男性擅长打仗，是不是就能合理推论男人就该最后享有战争带来的甜美果实？为啥各国各朝代的高级将领从来不是最具有攻击性的骁勇善战的战士，而是更加具有头脑和思维的运筹帷幄之人呢？

          基因进化理论认为，男人与女人在演化过程发展出了不同的生存和繁殖策略。为了遗传自己的基因，男性必须最具野心、积极和好胜，战胜竞争对手才能获得让女性受孕的机会，从而这样的基因得到了更好遗传。而女性因为受孕和照顾孩子，需要挑选具备更好条件的男性来确保自己和孩子能够生存，于是那些最顺从、愿意接受他人照顾的女性基因得以遗传。可是许多动物（例如大象和倭黑猩猩）和部分人类虽然也有需要依赖他人的雌性以及争强好胜的雄性，却发展出来了母系社会。如果倭黑猩猩和大象都做得到这一点，为什么智人做不到？

        究竟是为什么，在一个以“合作”为成功最大要素的物种里，居然是比较没有合作精神的一方（男人）控制着应该比较善于合作的另一方（女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很具说服力的答案。

        但我们也可以看到，人类的性别角色在20世纪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有越来越多社会让男女在法律、政治和经济上享有平等的地位、权利和机会。虽然性别差距依然显著，但情况正以惊人的速度改变。1913年，美国有一批妇女站出来为女性要求投票权，当时的人们嗤之以鼻、视为荒唐，但谁曾想，2013年，美国最高法院竟有五位大法官（三女两男）投票赞成让同性婚姻合法化，否决了另外四位男性大法官反对的决定？

        现如今，妇女不仅能够投票，能够参选担任公职，能够进入大学，能够发表演讲，能够从事珠宝到建筑到软件等一切设计。女性的子宫可没有让她们做起这些事时输给男人。同时，当随着越来越多脑力劳动的出现，身体限制的打破，女性所创造的价值和带动的发展举世瞩目。

        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判断，什么是真正在生物学上有所不同，而什么又只是人类说得煞有介事、总找借口？一项黄金法则就是“天生带来允许，文化造成封闭”。天生自然的生物学，可能性几乎无穷无尽。然而，文化却要求必须实现某些可能性，从而封闭了其他可能性。例如，女人天生能生孩子，但在某些文化里，女性却是非生不可。演化本来就没有唯一的目的，我们认为的理所当然恐怕是文化导向所致。

      父权制度显然并没有生物学上的基础，而是基于毫无根据的虚构概念。但为何它又如此普遍且稳固得难以撼动？如果有一天，女性的子宫得以解放，所有人类孕育生产的过程都可以借助医学技术就能完成（毕竟现在人工受孕和胚胎移植技术已经如此成熟），那时，男性与女性的差别又体现在了哪里？怀孕生子这件一直只有女性才得以完成的工作发生改变了的话，社会在这个核心差异上所不断增加的文化概念和规范是否会发生变化？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不自然的，一切所谓的“自然”与“不自然”都是基督神学要求所致。作者和大多数女性主义追求者所探讨的，也许并不是男性或女性孰优孰劣的问题，而是希望在看到差异的基础之上，能够包容并蓄地对待差异，而不是对异己的否定、打压与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