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江湖行 （5）

                第五章    娄公子

      在群芳楼里面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出来才发觉天色已经微暗，西方暗沉的暮色犹如迟暮老人禹禹而来。

      沈玉突然想替自己撷一把辛酸泪，明明年纪都已经一大把了，还要操心人家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而这个当事人......他低头看着手上一脸无忧无虑的烂泥，忍住了想把他丢进长明湖的冲动。

    这时方才那人慢悠悠的跟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方才我在座上看阁下气质不凡，身手过人，一时起了试探之意，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嗯......所谓不打不相识，不嫌弃的话，就交个朋友如何？”

    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不少，沈玉拖着一个死猪一样的萧如璧走得很慢，他眼睛盯着人流，头也不回的说:“我叫沈玉——放心，方才的事就当是我眼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娄，娄尘逍。” 他连忙上前几步，揣着一脸满意的笑容把距离拉进了一些。

    然而话音刚落，沈玉却猛然顿住，那人静静地看着，不知他作何反应，过了一会，却见沈玉扭过头看着他，问了一句:“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噗嗤一声笑了:“你怎知是跟着你，不是我刚好也走这边呢？”

      闻言沈玉不再言语，提了些许内力，脚上踩着诡谲的步子，竟像鱼一样灵活的穿梭于人群中，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不止。

      看着眼前快速消失的背影，娄尘逍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容在微暗的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他脚上使了些轻功，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群芳院与酒馆相距不远，没过多久两人便看到了“冬藏”门前标志性的大红灯笼.....以及灯笼下面晃晃悠悠的黄色身影。

      只见那个黄色身影望过来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仿佛多年不曾开荤的酒徒，突然之间看见了刚出锅卤好的肉肘子外加一壶上好的美酒，脸上蓦地绽开了菊花般的灿烂且不忍直视的笑容，飞也似的撒开腿便向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奴婢想～死你啦！”

    沈玉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到一个词——饿虎扑食。

    面对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娄尘逍淡定的往后撤了一步，平静地说:“瑶儿，你是皮肉又痒痒了吗？”

      原本还奔放如斯的莫瑶立马在他跟前刹住，收了夸张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看到公子会完小情儿还知道回来，奴婢实在是太高兴了。”然后两眼一闭，换了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你，你打我吧，只要公子能从此迷途知返，打死我也值了。”

      娄公子额头青筋跳了跳，握了握拳头又松开，默念眼前是一头猪在说话，是猪在说话，猪在说话......

    一声略显尴尬的咳嗽声想起，沈玉道:“那就不打扰二位叙旧，我们先进去了。”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吗？”

    沈玉无奈地扬了扬手里的萧如璧，莫瑶才看到地上还趴着一个人，于是便望着烂泥一样的老萧，笑得前俯后仰。

      将萧如璧扔回房间，沈玉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桌旁，他无所事事地拨弄着灯花，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不知过了多久，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沉淀，漆黑的眸子映在摇曳的灯火里显得如墨般翻腾——其实当初萧如璧找上自己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无论是莫瑶还是娄尘逍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凑巧，未免不让人怀疑是背后有人故意诱导这个傻小子。他们这对主仆来历不明，行为诡异.......他回忆了一下今天两人的暗自较量，眸光变冷——那人武功高深莫测，不可小觑。

      “扣扣”

      门外有人敲门，沈玉被迫中断思绪，轻道了一声:“进来。”

      一个小二打扮的人闻声而来，动作娴熟地反手将门带上合好。如果仔细看便可发现，这人是酒馆里跑堂的伙计，然而这时他却丝毫没有平日里逢迎拍马的模样，一眼望去反而让人觉得训练有素，只见他毕恭毕敬地跪在沈玉面前，一板一眼地回话:“主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轻轻挥了一下手，那人便站起来退了出去。

    天色渐暗，暮霭压着黑云从西面缓缓而来，屋内变得有些阴沉，沈玉却没有点灯，他依旧在桌旁坐着，眸光遮在垂下来的发丝后面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良久，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长明湖出神，眼神游离迷惘却带着一丝坚定不移的决然，他一动不动，似乎让人觉得就要这么站着一夜不眠，然后，便听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着眼前的长明湖，又像是对着自己说道:“三年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当天晚上，酒馆突然起了大火，火势迅猛黑烟滚滚，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居民们听到动静都陆陆续续的加入灭火大队的行列，场面一时十分混乱，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这个酒馆的主人呢？！”

      人们面面相觑，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所谓的酒馆主人在这场混乱中根本没有露面，仿佛烧的不是他家房子一样，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三个人也一起消失在了这场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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