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芷善恬静地安坐在座位里，桌上摆着孙绪真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孙绪真要是主动道歉就原谅他了，穆芷善暗自思忖着，想要转身给他一个惊喜。
“绪真……”
笑容绽放的一瞬间便被冻僵了。她看到的不是孙绪真，而是一张邪恶猥琐的怪脸。
曹元依靠在四班门口，奸笑着张开鲨鱼般的血盆大口，“嗨，美女。”
收到惊吓的穆芷善撞到了后排的课桌，讲台边的三男一女她只见过曹元，其他人应该都是十六班班的学生。她惊慌失措，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闯入进来。曹元用指骨敲打桌面，发出的噪音冲撞着四面的墙壁和紧闭的窗户，在教室里回响。
“这是四班，你们……”穆芷善嗓子里传出惊悚的颤音，她退到教室后方，整个人像是被贴在了墙壁上。
“我知道，雷管的班，他妈的害我考试被抓！”曹元走到穆芷善的课桌旁，拿起写满重点的笔记本嘲弄着说，“哟，这就是好学生的笔记本啊！”翻开扉页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名字恶劣地问道，“李文武？十六班的李文武？为什么那个人肉机器的数学笔记本会在你这里，嗯？”
“借来学习，只是借来……”穆芷善胆怯地说。
“他妈的叛徒，”曹元看着笔记本满目怒火，“考试的时候不给抄，私底下却拿给四班的人学习。”他举起笔记本奋力掷向穆芷善身后的黑板，“妈的，屁用！”他唾弃道。
“哟，还有吃的啊，”曹元环顾四周，注意到了课桌上的蛋糕说，“约会还真能挑地方。”他拆开包装盒，拿出块蛋糕咬掉一半，“巧克力？”曹元厌恶地吐出褐色的混合物，似乎在担心自己锋利的牙齿遭受腐蚀，他拿起旁边的饮料拧开瓶盖往嘴里灌，“妈的，这也是巧克力，你不觉得腻啊？”
穆芷善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震颤的心跳绝望地撞击着自己的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惊恐地盯着曹元，只害怕他会伤到自己；她感觉是被抽走了腿脚的血液，更因为天气的阴冷而麻木僵直。绪真，你在哪儿啊，你怎么还不来？穆芷善听到一阵微弱的啜泣，她想要冷静下来却更加慌张，因为那个低声呜咽的人正是自己。
“两份。考虑得真周到，你男朋友喜欢吃巧克力啊？”
曹元笑里藏刀，托起蛋糕朝身后的跟班展示一番，随即扔在了地上。他乖戾地跳到蛋糕盒上，狂躁而又暴怒仿佛一条嗅到血腥味的大白鲨，至到蛋糕烂成一滩稀泥他才停下来。穆芷善捂住嘴，把泪水含在眼里。绪真，穆芷善心里想着他，怨恨他，咒骂他。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曹元拧开瓶盖，把热巧克力倒在被毁坏的蛋糕上，顷刻间变成一滩浑浊的秽物向四周流去。
“你的男朋友怎么还没来啊？”曹元走到穆芷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来吗？因为他不会来了，他妈的就是个懦夫，一个让女人保护自己的孬种！真是辛苦柳宫花了，他妈的。不如这样，你别当他女朋友了，当我女朋友啊，让我亲一下然后出去玩，我保证……”
穆芷善挥舞着双臂逃向教室后方的角落，她举起一张椅子隔挡在自己面前。
“妈的！妈的！”曹元暴跳如雷，“我他妈现在就要亲你！”在隔挡物的帮助下，穆芷善的反抗也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血皮外翻。
“曹元——”旁边的长鼻女生嗲声嗲气地叫道，有些不乐意。
“你他妈给我闭嘴！”曹元目露凶光，转向穆芷善恶狠狠地说道，“美女，你最好老实点，别逼我打人。”
穆芷善一边抵抗着一边利用椅子做最后的掩护，曹元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过了椅子，将它甩向一边，在课桌间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后黑板上的末日时钟应声落下，摔得粉碎，零部件从中崩裂出来。穆芷善脑袋里一片混沌，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她被抓住了手臂，疼得快要断掉。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淋落在乌黑的树枝上，如同魔鬼的指关节般张牙舞爪。
“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用力。”孙绪真背靠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翁予韶的双脚，他打碎了浴室的通风玻璃窗，这样可以从休息室后面出去。
“好高啊。”翁予韶趴在上面哭着说。
“不高，别怕，脚先出去，换个方向，脚先出去！”
“跳啊，我接着你。”已在另一端等待的柳宫花着急地喊道。
嘣咚，嘣咚！
“里面还有人，我听见声音了！”
嘣咚，嘣咚！
“快跳啊！”孙绪真心急如焚地吼道。
“那你怎么上来？”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翁予韶终于还是跳下去了。孙绪真贴着墙，喘着粗气，身上的汗冷了又热。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找遍了，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踮脚的东西。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嘣咚——！
狂热失控的学生撞开大门，他们蜂拥而入很快灌满了每一个角落，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个孤零零的男生。浴室里回荡着孙绪真的心跳，他决定等对方先开口。
“你是高三四班的？”领头的一个男生说。
孙绪真没有回答。低头一看，胸前菱形的暗金徽章早已沾染了污迹斑斑的血液，他不确定这鲜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是。”他说，是或不是这意味着接下来截然不同的处境。
“我们支持四班的。”
男生说着挺了挺胸，亮出同样的徽章。孙绪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驱赶走脑海中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领头的男生走过来，“雷老师和唐帝说得对，我们不能被那些垃圾拖后腿，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学校。”说罢，右手握拳庄重地摆在胸前，其他人也同样做出四班的手礼，孙绪真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握拳，插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