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把闹铃关了,星期天她想睡个懒觉。可是天一亮她自然就醒了,不用看时钟她都知道,一定是清晨五点。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强迫自己入睡,但是头脑却异常的清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到把自己折腾得腰酸背痛,心说真是劳碌命有福也不能享。
杜若先是把粥煮在电饭锅中。然后推开汪海洋的房门,床上的人依然保持着昨晚的睡姿。她打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晨风吹淡了房里的浊气。杜若轻轻的唤道: "海洋。" 她知道回应她的只是无声的沉默,但是她还是每天都要这样呼唤他无数次。
杜若拎来一捅热水放在床边,轻轻掀开被子,脱下汪海洋的裤子给他换尿不湿。一股腥臭之味立刻充满整个房间,她忍着肠胃一阵阵恶心的翻涌。先用湿纸巾给汪海洋擦拭下身,然后再用热水温毛巾给他再清洗一遍,换上干爽的尿不湿。因为勤洗勤换,汪海洋虽然在床上躺了六年,却不曾生过一个褥疮。
杜若倒掉脏水,重又端来清水,给汪海洋洗脸梳头。用棉签帮他擦牙齿,然后给他翻身,用健身小木锤给他敲背,用手给他拍打腿上和身上的肌肉。做完这一切,杜若早己汗湿衣背。最后她盛了一碗粥凉在桌上,这才轮到自己梳洗。
杜若刚要换洗,就接到白梨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白梨一开口就把石少溪臭骂一顿,然后才问杜若那天的情况,有没有把石少溪捉奸在床?杜若回答她沒有,她似乎很是失望: "你两咋那么笨,竟然让他跑了。"杜若知道白梨是个沒心没肺,口无遮拦的人,不得不提醒她:"白梨,海棠现在够难受了,有些伤痛必须自己调养,别人帮不了,也无法帮,你最好别在海棠面前煽风点火,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期。犹如墙头草,任何微风都能把它吹倒。"白梨在电话中大呼小叫:"我说什么呀我," 杜若说: "没说最好。"
这回快嘴婆白梨到是没去招惹李海棠,到是海棠自己去找白梨哭诉。白梨招架不住,偷偷给杜若发信息,告诉她海棠寻死觅活,让她赶快过去,杜若没办法只好打车前往白梨家。
这才几天光景就让活泼开朗的李海棠像霜打的茄子焉了。杜若看在眼中很是心疼,但是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解脱,别的人很难插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任何建议都必须当事人自己做出决断。
白梨说:; "海棠,你別老是哭,你到是说说你的想法,你有这力气哭不如回去跟石少溪吵一架,非得让他说出那女人是谁,到底你有没有问他?"海棠哭道: "我气得话都懒得与他讲,我还问他做什么?" 白梨道:"你傻呀,你问清她是谁,我们帮你去出头,看我不撕烂她的脸。"
杜若道:白梨,海棠已够伤心了,别在给她添堵。撕烂那女人的脸又如何,事情解决了吗?" 白梨说:你的意思就这样算啦,那石少溪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简直就是混帐透顶。"杜若不吭声,她看着伤心欲绝的海棠。
白梨急道: "海棠你别哭了好不好,大不了离婚,没男人又死不了,我这么多年沒男人,不也把孩子拉扯大了,不也活得很好。"
杜若瞪了她一眼: "海棠你别听她胡说。"
白梨又埋怨起海棠来,你与石少溪每天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就没发现他有出轨的苗头吗?这种事要防范于未燃,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海棠很是委屈,石少溪是那种谨小慎微,中规中矩的人,就算他工作中会犯各种错误,海棠也决不会想到他会犯男女之事,她一直对石少溪的人品坚信不疑。可是她忘了人是会改变的,有时是人改变了环境,但大多数是环境改变了人。
海棠说: "白梨你就别骂我了,我现在痛苦到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上班时顾客是上帝。我心里比黄连还苦,却得装出笑脸迎接上帝。回到家里在女儿面前,我得和石少溪那混蛋演恩爱夫妻。"
白梨听罢也心中悽然。她自己婚姻不幸,一直都很羡慕海棠和含笑她们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可是婚姻犹如舞台上的戏袍,观众看着鲜艳夺目,只有演员才知道身上的戏袍何处打过补钉,何处有永远洗涤不净的污痕。
白梨说: "你傻呀,能过便过,不能过拉倒,干嘛这样委屈自己,你在这哭得昏天黑地,痛不欲生,指不定人家正在推杯换盏,暖玉偎香呢。你哭死有什么用,值得吗?要我说你赶明儿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也找几个气死石少溪那混蛋。"
杜若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大嘴白梨真是什么都敢说,"海棠千万别听白梨胡说八道。但是别在作贱自己身体了,找机会和石少溪谈谈,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白梨"哈"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女人有可能遭男人强奸,难不成他被女人逼迫成奸?你别在替那些陈世美说话了。汪海洋给你带来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吗?
杜若无言以对,她和白梨是刎颈之交,但是白梨一直不喜欢汪海洋。她是除了父母外第三个坚决反对杜若嫁给汪海洋的人。事实证明,汪海洋真如他们所言,真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
白梨的手机响了,是含笑打来的。江一苇承包装璜的丽云宾馆竣工,开庆功宴,请白梨她们去吃一顿。这种庆功宴杜若她们以前也没有少吃,可是今天她们一听到江一苇三字,杜若和海棠不禁对望一眼。海棠擦去眼泪: "我们快点过去,我有话问江一苇呢。"
白梨看看海棠,去什么去,忙什么。看看你一双眼睛哭得烂桃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杜若欺负你呢。来,我给你画画妆,男人欺负咱们,咱们得昂首挺胸活得漂漂亮亮的。不由分说把海棠拉进洗漱间,海棠的眼泪又禁不住流下来。
三人钻进白梨的红色福田,不多会便到含笑请客的秀湖宾馆。趁白梨去停车的空档,杜若对海棠说: "江一苇的事先别对白梨说,她那嘴比刀子还快!" 海棠问: 那含笑呢,永远也不告诉她么?她可是我们的好姐妹!"杜若说:"是呀,真是为难,不告诉她吧,有负于朋友的坦诚,告诉她吧不亚于挑起一场世界大战,让她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
含笑是四人中个子最小的一个,属那种小巧玲珑型。做工考究的衣着,加上精细的妆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衣食无忧的人。并且人如其名一直巧笑盈盈,看到白梨三人很是高兴!
所谓庆工宴就是工程完工后,包工头为彰显其关怀下属请工人吃一顿。并且饭后还有一份小礼物相赠,杜若就不止一次和含笑去批发市场,买赠送给工人的礼物,比如电风扇,小收录机之类。那些工人平时一来没时间烧煮,二来也是舍不得吃喝,一日三餐只图温饱,顾不得想其它,更沒机会上宾馆点上十几个菜享受。能得到老板如此厚待,心中自是感念,在日后干活时自然会投桃报李。
宴席一共七桌,工人占据了五桌,另两桌是江一苇生意上的朋友,比如涂料,木材,铝合金电线水管供应商。杜若她们参加江一苇的庆功宴太多了,以至于和其中一些供应商都成了熟人。白梨丢下杜若她们,直奔做石膏线条的朱老板而去。
江一苇穿一件米色中长风衣,不胖不瘦的身材让他有型有款。看到杜若和海棠时脸上略过一丝不易觉查的尴尬,随即释然。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又开始他那套司仪式的说词。然后给每一桌敬一巡酒,就赔罪告辞。
海棠拉住含笑问: "江一苇上那去了?"含笑说: "他去谈一笔大生意。" 海棠冷笑,心说保不准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呢。
上篇 女人故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