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什么不学什么，这是个问题

儿子一出世，我便接到各种各样的电话，除了推销吃的喝的，还有一种声音——“需要早教吗？双语的！”这声音后来一直跟随了我好多年。电话之外，通常的情况是：儿子坐在婴儿车上，我在后面推，无论到哪，那些手里拿着花花绿绿传单并廉价小玩具的人就迎了过来——“需要早教吗？双语的！”

我是理智的，在儿子的问题上，我确定我是理智的；儿子的爸爸是理智的，他在所有问题上都是理智的，更何况儿子的问题。

Q&A

为什么不学英语

我们决定不让儿子学英语。当那些和他年龄一般大的孩子，在父母或爷爷奶奶的精心培养下，时不时秀几句“标准的”英语的时候，我们微笑和赞叹，但绝不附和。及至幼儿园，及至小学，越来越多和他年龄一般大的孩子表现出在英语方面的才华……我们依然是理智的。

中国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学外语？据说有家长在孩子学习外语方面，一年的投资多达四万，甚至更多。于是儿子的爸爸算了笔账，笑说性价比不高，将英语彻底地放弃了。事实上，孩子上小学之前，早教班、兴趣班之类，我们放弃的何止英语？

什么时候开始画画

直到谭老师出现。

谭老师是个画家，科班出身，擅长油画，也喜水墨。其实我们是同事，住得也近，而他真正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从教我儿子画画开始。

“有点感觉。”谭老师起初这样评价我儿子的画。

“很有点天赋！”一段时间后，谭老师如是说。

儿子的第一幅画

2014年，我记得那天是情人节，我们一起去商场买东西，到处都是手捧玫瑰花的男生女生。儿子于是要求他爸爸给妈妈买一束玫瑰花，我制止了。因为我发现，那天的玫瑰花是平日的十倍价钱。回到家，儿子说：“妈妈，我想画画。”

他画了一只白色的狗和几枝鲜艳的玫瑰花。这些花儿，儿子告诉我，是他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可他为什么要画一只狗呢？不知道。但我着实被惊艳到了！

那年，儿子三岁。

感恩谭老师！在他的指导下，儿子有了系列作品，我们选了一些装裱，我们家的楼道——从一楼到四楼——全是他的画。一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其中有几位知名画家，看了儿子的画，赞美有加；还有拍了照片放到朋友圈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听到各种褒奖，儿子画的一幅《向日葵》，更有人评论说有梵高的味道。我们开始不淡定了。他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翻译家，他不想让儿子过早学英语原来是有底气的。在他看来，务必先学好母语，没有母语做基础，英语是学不好的。关于儿子的母语学习，我们也不是让他认几个字背几首诗，我们培养他领略文字的美感，并关注这种美感。在我们能驾驭的领域，我们不急不躁，我们淡定，这是底气，往高了说，是文化自信。至于画画，我们都不懂，于我们眼里心里以至灵魂深处，画画是神秘的，高尚的，是需要我们花时间花精力去崇拜去研究的。他爸爸后来从了政，为了儿子，老了老了竟重操旧业，亲自翻译了一本西方研究儿童绘画的书。我也是醉了，买来梵高的画册和传记，给儿子看，也给自己看。   

我们是想培养一个梵高吗？

我们依然保持理智。我们不培养梵高，我们甚至并不希望儿子成为一个画家，如同培养他对文字的美感，我们也希望培养他对艺术的美感，或者说是培养他的审美力。卢梭说：“所谓审美，不过就是鉴赏琐碎事物的艺术。既然人生的乐趣与这一系列琐碎的事物有关，那么花一番心思也是有意义的。”审美力是感知美、欣赏美、获得美的能力。我们认为，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当他身体内的荷尔蒙开始躁动，这时候，他需要发泄——或游戏，或打架，或早恋，或吸毒……

一个有审美力的男孩子，他所选择的发泄方式也可以是画画、弹琴、跳舞、唱歌等，因为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有趣的消遣；一个有审美力的男孩子，他懂得贴近大自然，花鸟草虫皆能让他获得美的灵感，珍惜当下的生活；一个有审美力的男孩子，自有一番生活态度，可以人间烟火，可以世外桃源。无论处在哪个层次哪般境遇，他一定是干净的，因为审美力是他做人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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