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 如果说,BBC的自然系列纪录片适合明媚的春天,历史主题的纪录片适合金黄的秋天,热腾腾的美食纪录片适合寒冷的冬天,那么这部饱含活力与治愈力量的纪录片一定最适合万物生长的初夏。《但是,还有书籍》,观众评分接近满分,记录了这个时代中,丰富多彩的人与书的故事。本文挑选了其中三个片段记述,希望这部纪录片能给孩子带来一段美妙的假期时光。
文丨陆以沁 编丨Mia
三天后,立夏。
古语有云: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
尽管疫情还未完全结束,但春末夏初的暖阳、肆意生长的绿树红花,多少扫去了人们心头的阴霾。
城市,在病痛后跟随自然一同苏醒,令人欣慰。
恰逢五一假期,在长长的纪录片分享单上,外滩君认为有这么一部尤其适合当下观看。
《但是,还有书籍》,一共5集,每集约30分钟。通过独具匠心的拍摄手法、回味悠长的旁白与生动有趣的后期动画,讲述了一个又一个,这个时代中人与书的故事。
而片中静谧流淌着的治愈人心的力量,更在后疫情时期显得弥足珍贵。
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但是,还有书籍》于去年年末悄然上映,许多人知道它还是因为胡歌的配音。
如今,B站上的总播放量已经高达817.2万,追剧人数超过55万,并且拿下近乎满分的9.8评分。
在五月惬意的午后或睡前时光,不妨和孩子一起,跟随《但是,还有书籍》的镜头,感受那些与书有关的成长与探索、理想与热爱。
祖孙三代的旧书缘
旧香居——在台湾旧书界无人不晓的名字。
却像书店版“深夜食堂”,安安静静地藏身于台北一处小巷。
书店第二代“掌门”吴雅慧,微卷的长发、随性的穿着,在暖黄的灯光下,忙碌于书架之间。自小从书堆里长起来的她,曾赴法国习画、主修艺术市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泛黄卷边的书页、垒得比人高只留出窄路的书墙、油墨味混杂着霉味,蜷腿坐在地上,这是吴雅慧的童年天堂。
在吴雅慧的记忆里,由于自己长得高,所以四年级时父母就放心让她看店。但对一个书虫来说,这可不是件简单的差事。
“我妈说,你不要每次都不顾店在看书,前面的书被偷走了都不知道。”于是,小雅慧和同学说好,轮流值班,“我看好了你再看,然后你要负责看前面。”
童年时期的吴雅慧
而在层层叠叠的旧书中,意外发现好书的惊喜,更是深深印刻在吴雅慧的记忆中,她也逐渐开始明白,旧书的价值与魅力。
事实上,吴家人与旧书结缘的故事开始得更早。
吴雅慧的爷爷,早年经营纸类生意时,便已注意搜集旧书;父亲吴辉康耳濡目染,年轻时就想开古书店。
从废品站收书、到路边摆摊、再到有了固定门店,吴辉康凭借着自己的独到眼光与经营理念,立起了旧香居这块金字招牌。
吴辉康(右)
不同于其他旧书店论斤买卖的交易方式,吴辉康始终坚持,以本计价,只收购好书。于是小贩们都习惯把“好货”挑出来,先拉到吴辉康的店里来卖。
优质的书源、用心的经营,不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书友光顾,还让一些收藏家,主动愿意将自己的书卖给旧香居。
吴雅慧和父亲
2003年,吴雅慧和弟弟一起,从父亲手中接任已声名远扬的旧香居。办书展、策划讲座、开新书发布会......
旧香居承载着过去的记忆,又被姐弟俩赋予了新的时代特质与使命。
“我跟爸爸说,我希望能够把古书做得更精致、更专业。不只是把书当成二手书,或者使用一种很廉价的方式,而是用更文化的方式去呈现它。不是只是一个买卖,可能对更多人来说,它更像是一个,生活应该有的态度。”
蔡皋奶奶的“桃花源”
如果说,旧香居是台湾岛上的一方人文历史栖息地,那么绘本艺术家蔡皋的屋顶花园,就是长沙水泥灰居民楼中的“绿岛”,也是她的灵感之源。
拍摄时正值春天,深深浅浅的绿中,晃动着星星点点的黄与白。风大一些,又落下纷纷扬扬的红。
“有花开的日子我就会上来,写生嘛。一个人在楼上坐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会来。文字也会来,阳光来,蜜蜂来,香的味道也飘过来......舍不得下楼。”
脱口成诗,下笔成画。年过七旬的蔡皋是中国绘本届当之无愧的先驱。
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绘本”一词还未被大众所熟知时,蔡皋就已经开始了她的创作。
1993年,凭借作品《荒原狐精》,蔡皋为中国绘本摘得了第一个,同时也是国际上门槛最高最重要的插图奖——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画双年展“金苹果奖”。
从取材自《聊斋》的《荒原狐精》,到《百鸟雨衣》、《晒龙袍的六月六》,再到勾起湖南人儿时回忆的方言童谣《月亮粑粑》。
蔡皋的绘本,汲取大自然与中国民间文化的养分,又从画笔中流淌出色彩艳丽、底蕴深厚的图画与故事。
其中尤为特别的一本,是蔡皋与日本绘本大师松居直合作的作品《桃花源的故事》。
不同于其他作品的浓艳,《桃花源的故事》用色清爽。嫩绿、浅粉,还有借鉴自中国画的留白,良田美池就这样呈现在读者眼前。
改编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蔡皋的“桃花源”,画的其实是自己被分配到乡村当美术老师的六年经历,同时也被赋予了蔡皋对当代大众生活的期望。
“这是我非常熟悉的田地......草籽花开稻谷香。”蔡皋的手指抚过书页,“烘茶叶、稻谷割,都是很累人的,但是都变成了美丽的东西。”
蔡皋说,《桃花源的故事》中最难画的是桃花,画得写实出不来氛围。在废了一张又一张画稿后,终于表现出山谷里湿润的空气、迷迷蒙蒙的粉。
“我要画的是安宁平和,老人和孩子都很快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是我们的愿景,我们希望的生活就这样子的。”
蔡皋和小孙子
身为绘本创作者,桃花源还寄托了蔡皋的绘本理想。
怀抱着小孙子的蔡皋说:“我愿意我的小书,像一本本的小船,划到你那边去,被小孩子看到。然后穷极究竟,像追寻桃花源一样去追寻图画书的美好,跟图画书一起成长。”
美国书籍设计师的艺术世界
镜头从海上推进,大洋彼岸的美国,华盛顿州,圣胡安岛。
和市井气息浓郁的长沙相比,圣胡安岛完全是另一种景致。
灰蓝的大海、浅褐的海滩、暗绿的植被,靠近加拿大边境的圣胡安岛吸引着一众自然爱好者。
也难怪薄英把家安在这里,出生于1971年,薄英原名Ian Boyden。
从耶鲁大学艺术史系毕业的他,有着许多身份——视觉艺术家、书籍设计师、策展人、作家,但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从他与自然的天生相亲中生根发芽而来。
薄英成长于俄勒冈海岸的一个入海口,父亲是陶艺师,母亲是音乐家。小薄英看到的苍鹭、鲑鱼和其他海岸动物,都会在父亲的陶胚上神奇地旋转出来。
他和父亲一起带着小桶和铲子去挖土,寻找艺术创作的原料。
而对大自然的敏感与热爱,便在无数个这样的时光里渗透进薄英的内心。
“我喜欢清晨,因为这时候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当太阳这么低,阳光从这个角度照过来。当你蹲下来,蹲到这么低,就像这样。”
薄英向前一步俯下身,“你往前看,你可以看到所有的那些蜘蛛网。”
与此同时,薄英对中国艺术也爱得深沉。儿时在中国书法展的一次参观,给薄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大学中,薄英修习的正是东亚研究与中国艺术史,还学习了汉语与书法。
1998年,薄英创办了只有他一人的蟹羽出版社,出版第一本书时,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张充和。
“民国最后的才女”,张充和与姐姐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一样,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书法、诗词、昆曲皆造诣深厚,
张充和
1993年,机缘巧合下,薄英与张充和在一场书法展上结识,并跟其学习书法。
对自然之美和中国艺术的共同追求,开启了这段亦师亦友、惺惺相惜的情谊。
而最终耗时三年、重金难求的张充和诗歌集《桃花鱼》,既是这段情谊的见证,也是作者与设计师间的完美合作。
安格尔米白色重磅毛边纸、极黑的墨、朱红色方章,无论是视觉还是质感,都精准妥帖地转递着张充和书法所带来的震撼。
而纤细灵动的英文字母,也相得益彰地在一旁流淌。
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薄英用心搜寻纸与墨、亲自修复了一台手摇曲柄凸版印刷机,又请来铸字师设计铸造与张充和手迹相配的英文铅活字。
更令人称奇的是,薄英使用可被制成乐器的木材,为《桃花鱼》制作了三个版本的封面,分别是阿拉斯加雪杉、印度紫檀和非洲沙比利木。
“她是一个很棒的昆曲艺术家,她喜欢唱歌,她喜欢音乐。我想,也许我该做的是把书的封面,用做乐器的木头做出来。”薄英用手指敲击不同的木板,木板回以不同的声音。
1943年,张充和在嘉陵江畔有感而发,写下了《临江仙·桃花鱼》。
“记取武陵溪畔路,春风何限根芽,人间装点自由他,愿为波底蝶,随意到天涯。”
事实上,桃花鱼不是鱼,而是一种水母。钱币大小,像落入江中的桃花花瓣,薄英以此为书取名。
因为在他眼中,张充和的生活中有一种飘然的感觉,正如桃花水母一般。
皮革与亚麻、山羊皮与泡桐木板、黑榄仁木与皮革,薄英的书籍设计总是取材自然,且出人意料。
但回想起薄英自小生活的那片海湾、父母耳濡目染的艺术创作,这一切又不过是薄英儿时与父亲一起挖过土的森林、父亲陶罐上的苍鹭罢了。
心甘情愿坐冷板凳的古籍编辑、经历着“艰难的快乐”的翻译、开着移动书店漫游中国的80后夫妻、地铁上捧书就读的乘客......
人与书的故事还在继续发生,讲也讲不完。
《但是,还有书籍》,纪录片的名字只写了一半,“但是” 的前半句究竟是什么?恐怕每位观众都有不同的答案。
对于大人而言,可能是人到中年的彷徨、朝九晚五的疲惫;对于孩子而言,可能是难以排解的学业压力、对人生方向的迷茫......
而正如《月亮与六便士》的作者毛姆所说:“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因此,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内心多么焦虑不安,都要记得——
但是,还有书籍;还好,还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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