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童癖还能被“洗白”？这个题材很大胆

恋童癖 三个字，足以引起我们所有的反感。
提及恋童癖，首先想到什么呢？
[熔炉]中那趴在厕所门上窥视女孩、面目狰狞的鬼，[素媛]中将8岁小女孩拖至黑暗角落施暴的恶魔。
[熔炉]中的恐怖一幕
[聚焦]中持续了多年被视而不见的神父娈童案，以律师身份引导舆论、逃脱制裁的鲍某明。
还有著名的大导演 波兰斯基 在性侵女童后，还能几十年大摇大摆、遥逍法外接着拍电影和拿奖。
日本最著名的恋童癖，当属影响了二次元和御宅文化发展脉络的 宫崎勤案 。在80年代，他禁锢并杀害了4个只有4-7岁的幼童。

历史的深雾中，到处是孩童颤栗的呻吟。
不过，即使我们很熟悉这一类犯下罪孽的恋童癖恶魔形象，还有一种，是我们尚且不熟悉的。
[女性瘾者] 里，有一句台词说，「应该给所有没侵犯过孩子的恋童癖都发一枚奖章。」
这话乍一听奇怪。但让人想起还有一类，那些 隐匿在日常生活的、没犯下罪孽的恋童癖 。

看德国电影 [头痛欲裂] ，有一种在针尖上跳舞，悬崖边上走路之感。因为它很敏感，讲了一个不曾伤害过孩子的恋童癖的故事。
电影很特殊。在这部电影之前，我们很难见到从恋童癖视角出发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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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一上来就是一场 情欲戏 。
很压抑的场景。一个男人独自坐在桌前，隐在黑暗中，对着电脑发出的幽蓝色光束上下摆动手部。他在打飞机。

29岁的建筑师马库斯，他的生活极度自制 。
他独居，形单影只。工作之外，会拒绝女同事的约会邀请。他健身，打拳击，却又时常错开和拳友们的聚会。
然而，他自制生活的另一面，又是 极致变态 。
当他一个人回到家中，在暗蓝色家居布置和幽微灯光下，是属于他的固定节目。他喜欢看儿童节目，收藏的一整个抽屉都是小男孩照片，他会看着男孩照片抚慰自己。
他会情不自禁地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男孩子们踢球；公交车上，他不能自控地盯着两个小男孩持续观察，甚至偷偷跟下车去。
拍电视节目

观察男孩们洗澡

偷拍泳池的男孩

成功人士的另一面，他是个隐秘的恋童者。

「恋童癖」 (Pedophilia) —词，源于希腊文中的「爱」 (philia) 和「儿童」 (pedeiktos) 。指的是对青春期前儿童产生持久的性兴趣 (6个月以上) ，表现为反复出现的意念、幻想、冲动、性唤起或性行为。
不过，恋童这个词，又因为被滥用了，而显得不够精确。
因为，这个词的用法常常会把「对儿童的性冲动」 (思想) 和「儿童性侵犯」 (行为) 混为了一谈。
就像事实上， 不是所有儿童性侵犯者都是恋童癖的 。
生活压力、酗酒或嗑药史、反社会人格、以及足够的机会和掩盖几率，都足以促使任何一个人把魔爪伸向更弱势的孩童。
而相对的，也不是所有的恋童癖，都会走向性侵儿童的结局。
至少，[头痛欲裂]中的男主角马库斯，就并未在实质上伤害过任何小男孩。

[头痛欲裂]的故事，更像是一个有道德感的恋童者，如何把悖德的欲望关在牢笼中。
他厌弃自己。每一次对着男孩照片发泄欲望后，都会十分痛苦。但是又无法断绝，下一次会接着继续。

这种痛苦的状态折磨着他，在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是一个单身母亲带着小男孩后，他的痛苦达到了高潮。
因为，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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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像是 性转版《洛丽塔》的故事 。
《洛丽塔》中，成年男人亨伯特为了接近他口中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娶了洛丽塔的母亲，成为她的继父。
再接着，引诱她，控制她。
1997年[一树梨花压海棠]
[头痛欲裂] 中的马库斯，在一次意外帮助了邻居后，和这对母子建立了亲密的邻居关系。
他有越来越多的机会见到小男孩亚瑟，甚至还有机会帮忙照顾他，和他下棋，给小男孩讲睡前故事。

他越来越频繁地感受到身体对小男孩的欲望。在睡梦中，欲望开出了瑰丽的黑色之花，他碰触他，抚摸他。
为了能常常见到亚瑟，他甚至不惜和小男孩的母亲上床，成为情人。
但他的视线，他的快乐，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小男孩身上。
拍小男孩

一面是越来越多地想要见到他、碰触他，另一面是他的道德感，让他始终不曾对小男孩下手。
悖德的欲望折磨之下，他终于决定去见心理医生 。
「我想摆脱恋童癖，我不想再被小男孩吸引了，我不想梦见和他们发生性关系，但我每时每刻都在做这种梦，我怕在某个时候我会伤害一个小男孩。」
第一个听闻他是恋童癖的医生，直接起身背对他：「请马上离开我的办公室。」

终于找到愿意帮助他治疗的医生时，医生也只是告诉他， 这种病将伴随终生，无法治愈，只能控制行为：
「看到小男孩时候，主动避开他们；远离男孩们玩耍的地方，不主动去找他们；不一个人去游泳池、学校等场所。」
治疗师对他说：「你对自己的性倾向无能为力，但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全部责任。」

这可能也是这部电影的意义。
剥离长久萦绕在恋童者身上的恶魔形象，让人意识到， 恋童者，并不直接等同于娈童犯 。
恋童是一种倾向，是不可治愈的疾病。正如片名“头痛欲裂”一样，求而不能的痛苦将伴随终生。
他们只有严格的行为自律，才能避免发展到儿童性侵害的地步。
这也是人和动物的差别。马库斯这样的恋童者，不是恶魔，也非禽兽，只是一个生来患病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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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一个名叫大卫·戈德伯格的记者在购买儿童色/情内容时被逮捕，后来他写下了心声 《我，一个恋童者》 ：
「近20年来，我几乎以同样的方式度过每一个夜晚：坐在电脑前，在网络上搜寻儿童色/情内容，或是观看我常年收藏的照片和视频……
每当关上电脑，我都会痛恨自己，为什么看到儿童色/情内容会让我如此兴奋。我相信我最大的疑问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为什么我是一个恋童者？」
关于恋童癖是不是一种天生的疾病，一直都有争议。
现有的科学解释说，恋童癖患者的大脑结构与众不同， 他们大脑中的白质少于常人 。
灰质负责接收信息，白质负责发出指令，白质异常，可能正是恋童者看到儿童时会产生与常人不同性/欲的原因。
而且，它更指向了，恋童可能是天生的。
2013年，美国精神病协会发布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 (DSM) 第五版中，第一次将恋童定义为一种「性取向」，在引发了巨大争议后，改为了「性兴趣」 (sexualinterest) 。
当然，前提是这种性兴趣并没有对本人造成精神压力，也没有在任何程度上猥亵过儿童。
否则，恋童就不再是一种性倾向，而是一种 精神失常 (disorder) 。
国外反恋童主题海报
人们厌弃恋童癖。在这个各种观念四分五裂的世界，这几乎是难得的所有有良知人的共识。
而这一共识，正是源于现代意义上，对儿童等弱势群体保护意识的不断高涨 。
放在人类历史的百年前，恋童还是一种文化。
在古希腊，「娈童恋」在地中海文明的上层社会中风行。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提及，「成年男子和青少年男孩之间的爱，是最高贵的爱。」
日本武士阶层从战国时代一直到幕末明治维新，一直流行着一种侍童文化。织田信长一生在身边养了50多个幼童，被称为「お稚児さん」 (御幼儿) 。
中国古代的娈童之风也曾极为盛行 。从魏晋南北朝到宋朝，狎昵娈童都是士大夫阶层的一种风气。
恋童癖一词成为道德低落的恶行代言， 不仅是现代人的道德进步，也是技术进步 。
反恋童主题海报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随着影碟机、录像机、复印技术的发展与普及，儿童色/情制品开始广泛传播。
而之后网络时代的到来，更是让恋童癖和儿童色/情制品牢牢绑在了一起 。他们的欲望，正是激活儿童色/情产业链运转的关键。
所以，在美国法律中，哪怕只是购买或持有儿童色/情制品，也是要被逮捕审讯的犯罪行为。
相比起来，我们对恋童癖的惩罚，更多还处在社会舆论效应层面。法律上的惩罚，着实有些不够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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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这部电影挺超前的 。
在人们只要一有机会就能一人一口唾沫、一人一把石子把恋童癖打入地狱的当下，它居然拍了被厌恶的恋童者的悲惨人生。
马库斯在从心理医生那里回家后，打算离开小男孩和邻居一家。结果，却意外被对方妈妈发现了自己偷藏的照片。

他那恶心人的秘密曝光了 。
马库斯在极度痛苦中，选择了自杀。自杀未遂的病床上，他的姐姐和家人让他再也不要接近家里的小孩，和他断绝了关系。

而电影未言明的结局，也暗示了马库斯很有可能再次自杀的悲剧。
世界上有多少和马库斯一样的恋童者？我想我们很难知道确切数字。
因为他们，或许像马库斯一样有着建筑师的光鲜职业，把自己隐藏在社会大众的你我之间。

过着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在暗夜里的欲望和道德之间自我折磨。
无医可救并伴随一生，或许，这些人同样是需要帮助的 。帮助他们，同时也是在保护孩子。
但是又似乎不切实际。遑论他们根本无法公开求助，就是求助了，目前也很难得到实质医救。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就是电影也无从给出解题答案。

参考资料：
[1]恋童癖，维基百科 [2]不敢说出名字的爱——恋童癖的前世今生，大象公会 [3]文明社会为何难容“恋童癖”？李熙，网易新闻 [4]关于恋童癖，我们知道的少之又少，新京报书评周刊，2017.7.27 [5]我们该怎么对待恋童者，这里有关于恋童癖的9个误解，好奇心日报，2017.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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