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瘪的氪金玩家：当“壕新”们来到《EVE》
按照今天市面上一些氪金游戏的“丛林法则”，肯花钱的往往是大爷。种类繁多的《传奇》类内容自不必说，只要钱给得到位，一刀 999，像兰博一样“包围二三十人”不成问题。即使日系抽卡游戏大部分不涉及用户之间的直接竞争，只要你愿意砸个几万，通常也能比白嫖玩家更快的凑出卡组。
在《EVE》（星战前夜）国服更换代理重新开服后，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进驻游戏的“壕新”，相比 8 年前世纪天成接手那会多了不少。壕新们都是先花个几千块钱买技能点，再花个几千块钱开大船、上神装，自认为能够凭借现代化的氪金思路无往不胜。
但当他们碰上一款 2003 年就已经诞生的“老古董”时，以往的经验顿时失灵了。正如“后浪”碰上“前浪”，因而在这款游戏中的体验，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痛苦的。
你应该对《EVE》略有耳闻，未曾接触过的人，脑海中也会闪过行星、宇宙、复杂的表格和舰船，以及令人难以摸透的游戏机制。或许你也知晓一些陈年老梗，比如大名鼎鼎的战略忽悠局张召忠教授，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指着游戏里的“乌鸦级”战列舰模型，这时屏幕上印出“飞不起来”几个大字。
这部作品的创意源自 1984 年《Elite》中任务、采矿、贸易和随机战斗的玩法，并结合了《网络创世纪》的 PVP 特色，底层设计非常古朴。但本文的议题并不是这个，也未必是要给《EVE》扣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帽子，从策略的角度来说，Paradox 和 CA 的一大票游戏不比它缺乏深度。
事实上，《EVE》的绝大多数谈资，都来自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战斗逻辑 —— 装备和舰船是消耗品，有可能在任何地方、被任何人击毁。
换句话说，壕新们花大价钱买来的神装，时时刻刻经受着威胁。在一些老油条的眼中，“刷玩家”和“刷怪”没什么区别。
对于壕新而言，他们难以理解的是熟知游戏规则，远比人物和装备的数值更加重要。比如大型舰船的重型利炮，很有可能因为转速不够，而打不到近距离环绕的护卫舰，你可以想象一下拍不到蚊子的感觉。
又比如玩家人数更多的一方有着难以置信的战斗力加成，三、四艘几块钱的破船加起来，往往也比造价不菲的单艘掠夺舰更具威胁。因此游戏中才诞生了一种独特的生态，老玩家们会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拉横幅、喊喇叭：“入团就送 x 亿启动资金，新手舰船随便领，教官包教包会”，为的都是增强联盟的实力。
穷孩子们看到广告可能屁颠屁颠的被拐上贼船，在平缓的挫折中慢慢成长。而幻想着成为“龙傲天”的壕新，如今在贴吧、聊天群组里哀声一片，要么直接被劝退，要么就选择花更多的钱成长起来。
最近让整个玩家圈子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一艘“绝念级”航母坠毁的轶事。尽管损失换算成人民币可能也就百来块钱，但滑稽之处在于，一个刚创号两天的新人，靠着氪技能点强行开上了没个小半年时间驾驭不了的昂贵舰船，胡乱配着一身系统送的民用装备，在前往安全区的路上被人打爆。
正常情况下，《EVE》的技能点只会随着现实时间缓慢增长
这是一个氪金思路与游戏规则冲突的典型范例。即使乘上了体积数一数二的大船，没有合理装备的配置也是个空壳子，毫无战斗力。而在开发商 CCP“不怀好意”的设计下，航母根本无法穿越星门到达安全区，这些庞然大物通常得受到军团的庇护才能生存，可以说独木难支。在如此残酷的机制下，壕新们的钱不再和其它游戏一样如同不动产，他们缺乏保护自己财富的能力。
雪上加霜的是，《EVE》里的“安全区”也不够安全。尽管采取攻击行为会招来统合部（警察）的围殴，但老玩家们心里总会算一笔账，只要他们能在自己坠毁前打爆壕新，即使同归于尽也可能有利可图。
因此，当有人开着价值几百亿游戏币（2 块钱 = 1 亿游戏币）的船在安全区瞎晃悠，想当然的高枕无忧时，猝不及防的就会冒出几个老手，用总价值不足十分之一游戏币的代价，顶着警察的火力进行“强爆”。伴随着美丽的烟花和瞬间蒸发的几百块钱虚拟财产，宇宙中又多了一位决心离去的舰长。
《EVE》中“魔像级”掠夺舰由于出色的 PVE 能力和昂贵造价，可以说是遭人“强爆”的高危舰船
长期的停服和测试，让许久无仗可打的一批老玩家心潮澎湃，他们甚至不计成本的狩猎新人，只为寻求心灵上的愉悦。这些举措无疑引发了道德上的争议，也在社区中激起了两方的骂战。当我问及一位壕新的想法时，曾遭“强爆”的他自然是十分无奈：
“如果是打劫货船或者抢夺地盘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仅仅为了娱乐，即使是在规则允许甚至诱导的前提下还是很扭曲。毕竟他们刷的不是怪而是一个个活生生人，杀人取乐在哪里都不可取。”
贴吧中讽刺《EVE》老玩家的帖子
不过，氪金在《EVE》中并非完全无用。只不过往大了看，因为全体玩家参与生产和消耗循环的缘由，其氪金投入获得的资源，有一部分不同于其它游戏的凭空产出（制作方写一段代码），而是从另一个玩家或者势力中交换而来的。这导致整个游戏的玩法，都建立在一种人际关系的基础之上。
孤傲的“壕新”，不一定比喜欢多发问、多交流的“穷新”更有优势。即使你砸钱雇佣一支舰队，这个舰队的物资从哪里来也是一个首先的问题，如果你与这支舰队的物资来源为敌，很容易陷入“有钱也没处花”的境地。而那些善于统筹财富的人，他们从游戏中获得的乐趣，也不是单纯打打杀杀所能比拟的，毕竟某个军团的 CEO 还指望着这款游戏来还房贷呢。
回头来看国服《EVE》的历史，“壕新吃瘪”的事情在 8 年前并非完全没有，但频率不高，通常几个月才会闹大一次，现如今却成了每天都能都见到的常态。或许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对于游戏付费和回馈的概念早已发生改变，更习惯于“以买的方式”来迅速消耗内容，而一款老游戏的设计却无法跟上改变，才酿成了一桩又一桩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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