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远程办公的时装大师们
讨论一
John Galliano的未来计划？ “我将为创作自由而战”“我将为创作自由和创意过程战斗到底，”John Galliano在第一天的Vogue全球时尚会议中放出豪言壮语。这位传奇设计师是Maison Margiela的现任掌门人，身处巴黎的他通过Zoom接入现场，与好友Anna Wintour（Vogue主编、康泰纳仕集团艺术总监暨全球内容顾问）畅谈创造力。
成千上万的观众观看了两位时尚思想家的对话。所谈及的内容尤其令人兴奋，即便数十载的时尚史都刻有这位设计师的名字，但他依然拒绝躺在过往荣誉上吃老本，反而比以往更热衷于重塑时尚未来，并与80、90、00后消费者和品牌粉丝展开全新对话。这一切都是如何实现的呢？因为他勇于拥抱线上交流新模式。
“现在不正应该去探索展示和销售时装的新方式吗？”他问道。
“我喜欢办发布时装秀，”这位设计师继续说，“但我必须把它放在一边，接受现实并向前看。”目前，因为有设计师远在澳大利亚，他正通过Zoom与团队一起设计Maison Margiela Artisanal高级定制系列，并利用新技术寻找展示时装的新方法。“我希望最终的呈现可以包含我是如何记录整个故事、系列的创作过程，以及如何利用现有的所有技术开展工作。这样以来，我才能展示这些服装最真实的一面，毕竟我是一名设计师。”
Maison Margiela 2020秋冬
那Margiela的虚拟时装秀将会以3D、CGI、AR，还是某种前所未见的形式呈现呢？“这样太冒险了，我以前从没这么做过！”设计师表示他更希望结合线下和线上两种方式。“你知道我喜欢那种小规模的秀，因为氛围亲密得多，每个人都可以坐在前排，可能还会邀请一些人通过网络看秀，比如作家、演员、诗人——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Maison Margiela的时装发布少不了两样东西：热忱和匠艺。“这一次发布的动力或许是想要展示匠艺制作的过程。年轻一代有很多人没看过……七月份的Artisanal高级定制系列我将展示匠艺的精髓，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时装金字塔的顶端。那正是我要展示的，是我希望人们理解的。到了九月，就会看到它的影响，比如如何启发成衣系列、男女混合系列、配饰系列——这是一个长远计划，让我们看看它走向何方。我对此超级兴奋，真的。”
是为线下还是线上观众设计并不会改变Galliano的工作方式。“创意过程仍将是独立的。我很幸运，或者说我更容易感知到这些东西，”他说。他一直紧跟潮流，通过互联网与年轻同事们交流，参加Zoom派对，留意大家都在关注的东西。“你看过那些Zoom派对吗？前几天我看了Steven Klein举办的一场，实在是太盛大了！”他惊叹道。“年轻人仍然会涂上红唇，他们仍然想要展现魅力——即使是在网上。老实说，我认为禁足的解除方式会影响到人们的衣着。对此我会保持密切关注，这是肯定的。”
正如Anna Wintour所指出的，技术并不是Galliano推动时尚发展的唯一手段。他在开展可持续性实践和打破过时的性别规范等方面也敢为人先。“我们只不过觉得应该与时俱进，Recicla可持续系列就是回收利用和升级改造的产物，”他说，这一新系列也是Maison Margiela 2020秋冬时装秀的组成部分。但升级再造并没有就此结束，品牌还推出以高级皮革余料制成的配饰系列，以“按需定制”的方式进行生产和销售，所以全球每个地区都会拿到独一无二的产品。“我喜欢这种想法，类似这样的做法确实让我们的销售商、市场推广和商业团队也变得富有创造力。”他说。
关于不断模糊的性别界限，Galliano则希望疫情导致的时尚停摆能够让性别不再如此泾渭分明。“如果时装周展厅能够合并，男装和女装能够合并，那么将会减少大量的出行、大量的浪费，而且采买过程也会变得更令人期待，”他滔滔不绝。“除此之外，跨越性别的设计让你可以着手创造新的廓形，不用拘泥于服装的剪裁。同时，这也启发了我把一种非常女性化的剪裁方式，也就是斜裁——把我设计的那些裙子——运用到西装、斗篷、风衣等男装中去。斜裁法会让设计变得很惊艳，富于艺术感线条和潇洒倜傥的时髦感。而且它穿着舒适，就像穿网眼背心一样轻松随意，只不过会换成垂坠缎面材质——而且男生和女生都可以穿着。”
当谈话接近尾声时，Galliano思索在这段特殊时期是什么让他保持前进动力：“热忱。我是一个裁缝。匠艺、团队的努力以及创作自由推动着我前进。对设计的热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无限潜能，如果我们可以达成一切想做的事情，那为什么不试着善待彼此、善待我们共同的家园？”
讨论二
“为自己身处的世界创作”Marine Serre，Simone Rocha和3.1 Phillip Lim首席执行官Wen Zhou 谈危机时期的创造力
许多设计师跟随直觉，选择保持乐观，对苦难避而不谈，但Serre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实事求是，保持诚实，以及对周围的世界敞开心扉是非常重要的。”她说，“我常说自己像一块海绵，因为我努力去感受，睁大双眼观察一切，如今我们设计师所做的工作大抵如此。你要为自己所处的世界而创作。”
“疫情让世界暂停，却好像激发了一种新的创意。”Rocha补充道，“我感到非常振奋——是时候进行思考和反思了，看看我们应该怎样用新的方式开展工作。”
01.
充分利用远程办公的优势
Serre对Rocha的看法表示赞同。“这是一个创意不断的时期，我们不得不学会一种全新的沟通方式，不再完全依赖身体上的接触互动，因为你没有办法面对面地进行立体裁剪、试装、别大头针，甚至拥抱和吵架了。但我也认为现在是真正靠近彼此的时刻——我们不能碰触彼此，因此在遣词造句方面格外小心。这是件挺美好的事。”她说，“与他人和自己建立更亲密的关系，花时间去真正了解我们的目标，我们的定位，以及我们正在做什么……当然，有时候确实很难，但是时尚发展得太快了， 现在是大家放慢脚步的机会。”
Zhou说，在3.1 Phillip Lim，她的团队早已开始讨论如何在办公室办公与远程办公之间取得平衡，从而赋予员工更多灵活性。
“我们想实现一种创意上的美妙平衡，既能够远程办公，与全球各地保持联系，又能创造出情感丰沛的产品。这次疫情加速了这方面的讨论。我在纽约，而我们的设计团队在台湾、布鲁克林、科罗拉多州、上海……我们正在学习如何将工作全球化。但我不得不说，大家都很想念彼此，我们想回到办公室，而且超想给所有人拥抱。”
02. 可持续发展话题持续升温
但实际行动也不可或缺
Marine Serre、Simone Rocha和3.1 Phillip Lim都拥护可持续发展，只是格局有所不同：Serre以升级改造而闻名，Rocha注重久负盛名的手工艺，Lim则优先采用可回收、低影响的有机材料。关键是，他们都致力于工艺，强调服装的使用寿命，并会去有目的地设计。新冠疫情使时尚产业的许多流弊浮出水面，尤其是过度浪费和生产过剩；简而言之，产出的衣服太多，但设计上的想法和关怀不足。
“很多人都在谈论疫情过后要放慢速度，减少产量，对此我是赞同的。”Rocha说，“我认为，真正要慢下来的是对一次性产品，或者说一次性时尚和创意的渴望。我希望人们会想与时装保持一种长久的亲密联系。”
Serre补充说，虽然很高兴听到人人都在谈论可持续性，但“行动还不够。也许在新冠疫情过后，我们会采取更多行动。”
03.
现在是与全世界分享创意的好时机
尤其对年轻设计师而言
疫情对年轻设计师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挑战，因为他们习惯于当面向编辑、买家和客户展示自己的作品，以此来发展业务。Rocha建议将线上与线下互动结合在一起：“如果新锐设计师设计出一个系列后，肯定会想将它拍摄成照片和视频，以数字形式发送出去，但是说实话，我可能会把它包好，然后邮寄给我心爱的店铺和杂志，因为作品的生命力非常重要。布料、手工和缝合方式，有时只能通过双手的触摸去感受。”
Serre还鼓励设计师使用YouTube、Instagram等其他数字平台来表达自己。“这是我们唯一的交流手段，如果你有话要说，那就说吧。”她说，“不要害羞。什么样的时尚最好？如今不存在绝对的正确答案。我鼓励创作者保持诚实，在线上共享。当看到有人为我们发布的视频或再生服装点赞，我真的很开心，感觉就像拥有了一个可以共享、讨论和做出改变的社群，我希望如此。然后齐心协力，以更好的方式构建未来。”
Zhou向广大新老设计师提出了一些业务方面的建议。“时尚产业从未面临过这种情况。”她说，“我会提醒自己说，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我完全可以去倾听自己的心声，并相信自己作为企业家的直觉，然后去做认为对公司和团队有益的事情。我觉得这很重要，因为别人会抛出建议，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公司最需要的是什么。”
04. 时尚产业必须改变
减产是关键
在过去的八个星期里，设计师、买手和编辑们获得了一次意外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放慢速度，按下暂停键，为时尚产业的改革出谋划策。随着度假系列、男装和高定秀的推迟或取消，我们开始思考每年到底需要几个时装季，需要举办几场秀。店铺暂时歇业，我们开始审视车间产品的数量和不同步的交货时间。总而言之，我们希望改变的是时尚产业一路狂飙的步伐，因为当前的模式是不可持续的——对环境来说如此，对设计师的业务来说亦如此。
“业内正在谈论合并早期系列和主要系列，或者合并男装和女装的秀场。”Rocha说：“这样可以减少出行和对时装秀的投资，我认为，太多时装秀实际上会弱化设计师的理念。解决这个问题的有效方法之一是更改衣服上架的时间，这样一来，什么时候需要买新衣，要等多久才买得到新衣，人们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就会改变。不然消费者只会跟随打折而非季节来购物，没必要在11月就把大衣优惠卖掉。”她继续说道，“我认为，如果能考虑到这几点，而且设计师、批发商和零售商的意见能够达成一致，时尚产业的步伐就会减慢，从而为创意留出巨大空间。”
“我同意你的意见，Simone。”Serre补充说，“我每年也只做两个系列。两个系列足够交出既有意思又新颖的设计，又不会重复自己，还能留出时间去升级改造，回收利用，思考如何生产。我们谈到时装秀和创意，但也不要忘了在时装秀的间隙，存在交付成品的环节。在一间高水平的工厂里，用心制作一件衣服是非常耗费精力的。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聊天，以前我们可没有机会去分享这些。这是个很棒的机遇，在这里我看到人们真的想做出改变。”
最后，Zhou呼吁设计师、消费者和整个行业将目光投向供应链——并重新思考我们该如何衡量时尚产业中的成功。“我们要问，是谁在制造我们的衣服？是谁将这些衣服带到我们面前？只有弄清楚这些，我们才能做出更明智的购买选择，才会选择对快时尚说不，选择少买，并明白服装不只关乎价格，艺术和手工艺才值得推崇。”她说，“如果我有一根魔杖，可以让行业变得更好，我会希望大家可以共同努力，不再只以利润论英雄。就像我们不应该只用分数来评判学生，我们也不应该仅以利润率来衡量整个行业。人才和艺术应该被所有人共享，无论对消费者还是设计师而言。”
讨论三
Valentino创意总监Pier Paolo Piccioli
为新时刻创造新梦想
在这段时间来，人们仿佛突然被抛入了一个处处受制的世界，外出受限，行动受限，见面也受限。面对新冠病毒疫情带来的日常种种不便，Valentino创意总监Pierpaolo Piccioli提出了富有创意的解决方案：创造梦想。这位设计师在意大利内图诺的家中接受了Vogue全球时尚会议访谈，与《Vogue巴黎》的Emmanuelle Alt女士探讨了时尚所构筑的迷人梦想，强调真正的时尚必须具备强大的感染力。
“我认为在当下，我们必须突破常规思维。”Piccioli一开始就这么说道，“我们必须构建新规则。”作为Valentino男装、女装、配饰和高级时装总设计师，他为品牌制定的新规则：借助时尚以及相关的一切，带给人们启迪和幻想。“对我来说，时尚是一个很严肃的词。在过去十年中，我们制造了很多东西。但是，我们并没有真正与它们建立联系，就像我们通过情感与其他人建立联系那样。”他说。“我认为时尚与我们所处时代的美学品位有关，与梦想、情感、诗歌、轻松感有关。”
Piccioli引用时尚教主Diana Vreeland的名言：“给他们前所未想的渴望”，他继续说道：“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给什么东西，也不在于推出什么新设计，而在于为新的时刻创造新梦想与新情感。”
面对如今的灰暗时刻，我们该如何创造新的未来？Piccioli坚定不移地认为，设计师需要凭借匠艺发声，而不是以空洞的营销为自己造势。“对于时尚产业的包容性，我不愿意喊任何口号。”他宣称，“在我看来，真正有影响力的时尚界人士，应该通过时尚而非口号来传递信息……我们对包容性和多样性已经谈得够多了。我们真正应该做的是立即行动起来，而不是夸夸其谈。”
在访谈中，Alt提到了Piccioli极具震撼性的2019春季高定时装秀。其中，大秀压轴戏由多位黑人超模联手演绎，传达团结一心的主张。这个走秀创意，与Piccioli正在构建的Valentino社群紧密相连。“社群的意义在于创造新世界。”他说，“我认为，社群意味着一群拥有相同价值观的人士。这与过去十年所提到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生活方式意味着一群人外表相似，而社群意味着价值的共享。在我看来，建设拥有共同价值观的社群，在当下显得尤为重要。”
Valentino 2020春夏高定
本月，Valentino启动了Valentino Empathy宣传推广活动，集结Gwyneth Paltrow、Rossy de Palma、Adut Akech等24位品牌大使，在家中身着Valentino服饰，并由身边人为他们拍摄照片。值得一提的是，参加活动的明星选择不要酬劳，因此Valentino将会把作为品牌宣传活动的100万美元预算，捐赠给罗马Lazzaro Spallanzani国立传染病研究所医院。“从表面上看，宣传推广是我们的工作，但我们能够借此献出爱心，这很有意义。”Piccioli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干好自己的分内事，并希望这对其他人有所帮助。”
Piccioli还提到他目前正在与Valentino高定工匠设计一个系列，计划于今年合适时机推出。此外，Piccioli还表示，Valentino必将延续其作为顶级高定造梦者的历史传承，不断推出拥有“更加超前和更加极致”美感的服饰。
“我觉得这很重要：即使在当前严峻时刻，我们也有责任让人们拥有美好的梦想。那正是我们的所在职责。”他继续说，“即使你对当前时代有诸多负面感受，但你无须选择就此沉沦。你该做的是行动起来，赋予美以新理念。尝试点燃希望之光，这样你就不会迷失在黑暗中。”对于Piccioli而言，当创造力蓬勃迸射时，就会有光驱走黑暗。
讨论四
Simon Porte Jacquemus、Francesco Risso与Kerby Jean-Raymond
放缓脚步与拯救时装周
Vogue 全球时尚会议邀请Simon Porte Jacquemus、Pyer Moss创始人Kerby Jean-Raymond，以及Marni现任创意总监Francesco Risso，共同探讨有关再创造的议题：新一代设计师如何在危机之中与时俱进？
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统一答案，但三位嘉宾一致认为，放缓脚步，重新关注自己的社群，这一点在接下来的数月（甚至数年）中至关重要。我们很多人依然处于隔离之中，这些设计师主要是通过Instagram等数字方式与社群保持连接，而Jean-Raymond则与美国说唱歌手Wale携手，联合执导了一部音乐短片。Jacquemus邀请Barbie Ferreira与Bella Hadid，通过FaceTime拍摄了一组广告大片，这是该品牌的首次尝试：“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证明我们依然可以传递好消息，分享正能量和时尚内容，”他说。
如何适应当下引发了一场有关行业多个方面的探讨——尤其是时装周。如今，时装周的日程已变得过于紧凑，Jacquemus、Jean-Raymond和Risso并不是首批提出这种观点的设计师。然而，保持时装周与时俱进并不代表要全面实现虚拟化，也不意味着品牌可以随心所欲、随时办秀：“如果没有时装周，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Jean-Raymond指出。“当大品牌在某个特定时间段内举办时装秀时，小品牌也可以借助这种东风之力，因为所有人都会聚集在同一城市。不过我的确认为时装秀的概念必须有所改变……但对年轻设计师来说，它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切入点。”
01.
与社群建立连接
一切从真实开始
Jean-Raymond说，他的内容创作和拍摄作品正在转型，开始聚焦粉丝们最为关注的话题，例如美国的种族主义和包容性问题。在为Wale新曲执导的音乐短片《Sue Me》中，他假设出白人至上主义和黑人压迫颠倒过来后，世界可能会变成的样子：在短片的一个场景中，他对2018年费城星巴克两名非裔美国人的被捕事件进行了重新构想，改用两个白人代替了事件主角。“这是我的第一部音乐短片，但不会是我导演的最后一部，” Jean-Raymond说。“它是关于以同理心为彼此考虑，而这点在当下极为重要。”
Risso则谈到自己在Marni的社群，也谈到其团队的创造力如何在禁足期间给他以灵感与鼓励，但同时，他也强调了邀请其他社群参与自身品牌的重要意义。Risso与中国苗绣团体的合作将于接来下的数月里首度亮相，届时会将该群体的传统工艺介绍给西方世界，向他们展示从未目睹过的精湛工艺。此外，他与刺绣工匠的合作也再次提醒了时间的重要性：“对于他们的文化而言，时间是一个不同的概念。对我们而言，时间是一条延续的线，而对他们而言，时间是分层的，几乎像是一曲交响乐，”他说。“时间讲述了他们的历史、他们刺绣的方式，以及他们对于工艺的保护。我见过一位制作刺绣夹克的女工匠，他们要耗费近六年时间才能完成一件。现在，我们的项目搁置了，但我们理解了时间的价值。而这对未来究竟有哪些意义，我该如何将这种哲学应用到品牌中，我对这几点都非常感兴趣。”
02.
时尚需要放慢脚步 而设计师是领路人
自加入Marni初期，Risso就对时间和工艺深感兴趣，品牌2020秋冬系列便涉及到他和传统威尼斯纺织工人的合作。该系列将镀金织锦融入多款服饰，罕见的制作过程异常耗时。“这些作品需要数小时方可制作完成，显然与时尚生产的正常流程背道而驰，”他说。“但我们一定要保护这种工艺，特别是在那些工艺即将失传的国度。”当然，以目前时装秀和系列发布的速度而言，这是不可能的，在当前的速度下，实现创意都鲜有空间，更何况是历史悠久的工艺。“我们必须重新思考时装秀的日程，现在的日程太过紧凑，予以缩减应该是明智之举，”他说。“在某种程度上，时装周已经变得十分冷漠，人们都在看手机，而不是在看秀……我们的确需要为整个体验重新赋予意义，使其充满感情，变得更加亲密。”
Jean-Raymond已经退出了时装周的赶场节奏，选择每年只参加一场时装秀（此前为一年两场，对于某些品牌而言则是一年六场）。“节奏太快了——你要绞尽脑汁地挤出新想法，”他说。“每年只打造一套有意义的新作品，然后在全年分散发布，我们发现这种方式令我们受益颇丰，如果每年发布四个或六个系列，人们可能连第一个系列都来不及消化。我们买衣服的速度不会那样惊人。对于每个系列你都要给它一个孵化的时间。可以把它比作音乐或电影——艺术家推出一部专辑，你必须要给它一段时间，让它在公众视野中逐渐成熟。而在时尚界，我们从未给过自己如此奢侈的时间。”而对于一年一个系列的后果，他也直言不讳——其零售商名单从100家以上降至不足10家，因为商家不愿进行一次性大宗订购——但这也让该品牌在联名合作、快闪店和直面消费者的业务中变得更加灵活。
就在不久之前，Jacquemus每年还要推出六个系列，但他近期决定，每年只推出两个系列。“一年前，我决定让公司放缓脚步，思考我们祖辈的方式——只打造夏季和冬季系列作品，到此为止，”他说。“这样一来，团队拥有更多的时间，令他们重新振奋精神。对我们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举措，在如今的危机下，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对我们所做的事情感觉更好了。”他补充道，奢侈品行业也要对时尚界的疯狂节奏和生产过剩承担一定责任。“我们很容易将我们看到的一切问题都归结于快时尚，然而，我眼中的快时尚可能是别人眼中的‘好时尚’”，他说。“人们消费快时尚的方式的确有问题，但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来消费奢侈品时尚。所以如果想要真正做出改变，我们就必须重新引导每个人。”
03.
我们依然需要时装秀
但同时也要在数字体验上做出投入
在整场讨论（以及大多数Vogue全球时尚会议的探讨）中，始终悬而未决的问题是，九月的2021春夏时装季将会是什么样子：设计师们还有可能举办时装秀吗？或者一切都会在虚拟端进行吗？对于品牌而言，在工作室和工厂仍然关闭的情况下，目前去生产一个春夏系列的可能性有多大？
对于在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举办四场数字“活动”，Risso戏称“这很让人费解，因为大家无法出行，”他解释道。“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规避亲眼感知服装。我不相信虚拟时装秀所表达出的东西。我们必须要保护时装秀，但或许应该重新思考它的规模。”
“我深爱时装秀，”Jacquemus补充道。“时装秀就好像一场舞蹈，它是有感情的，而不仅仅是一本时尚画册。我在海滩、田野上举办过时装秀，甚至还融入了马的元素……”这是一种自我表达的方式。我的某些时装秀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而这并不是因为人们的欢呼喝彩，也不是因为Instagram的成功，而是因为情感。在后台，我会和家人、团队一起痛哭，关于时装秀我拥有很多美好的情感。我相信时装秀，相信其中的情感。”
Jean-Raymond的纽约年度时装秀亦是充满情感，而且令人动容。特别是2020春夏时装秀，是在Kings Theatre与现场唱诗班共同呈现的。在2021年到来之前，他尚无再次举办时装秀的计划，但他一直在思考，在新冠疫苗面世之前，时装秀会以何种面貌呈现。“如果化妆师都不敢触碰模特的话，要如何在秀场上展现服装呢？时尚活动的入场处会不会安装热感器来检测体温呢？我想，这将是我们暂时要面对的现实，”他说。“与此同时，在2020年，我们拥有的优势是科技。通过互联网所创造的机会，一切相比传统时装秀不会尽然相同，但或许我们可以举办人数较少的线下活动，与此同时，结合面向公众的线上活动。”过去我们直播时装秀的时候，其实是非常被动的，但现在，我认为要将重心放到数字内容的制作上，在数字领域投入更多资金。作为拥有同理心的人类，我们必须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共同遏制这种病毒的传播。”
编辑： Steff Yotka、Emily Farra 美术： 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