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讨好3亿中国年轻人，只是想让你花钱

本文首发于《Vista看天下》第488期十日谈，原标题《有些糟老头子们坏得很》
4月30日，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Faruk Yalcin动物园给亚达伯拉象龟Tuki庆祝100岁的生日。 （@视觉中国图）
● 现代人每天早课大概就是刷手机。我那日早醒，刷着早课，看到朋友圈里联合国做的一则广告，为了推广联合国主办的中国青年对话未来活动。活动的目的是激发青年参与理性表达，成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推动力。广告下面，联合国的账号又发了一条评论：“他们说看到这条朋友圈的，都是有想法的年轻人，同意的扣1”。这自然是新媒体编辑们讨好年轻用户的常用话术，没想到，浓眉大眼的联合国，竟然也用上了。我眼睛扫过点赞的诸位，奔四奔五的大有人在。想我活了17年，竟然见到如此之多假装年轻的厚颜无耻之人，也算是开了眼界。
● 讨好我们年轻人，已经成为当下互联网世界的一股风潮，有时我都未免站在镜子前，对着那个人说上两句“你真棒”。有文化的B站，自然不会如此简单粗暴，他们请来国家一级演员何冰，做了场名为《后浪》的演讲。标题自然是化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何冰以前浪的身份，一开口就表达了对年轻人的称许：“那些口口声声‘一代不如一代’的人，应该看着你们，像我一样，我看着你们，满怀羡慕。”他羡慕当下的年轻人，生在一个美好的时代，“科技繁荣，文化繁茂，城市繁华”，羡慕他们可以拥有很多机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那篇演讲，文字优美，感情充沛，听得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占尽了时代便宜，这样幸运，不花钱买个B站会员，实在说不过去。这篇演讲迅速在朋友圈里刷屏，讨论者众。投资人们也看到了这繁华景象，据媒体报道，B站股价一改连日下跌的颓势，开盘大涨，股价一度涨近8%。（关于B站故事，详见本期“财经·第一视点”。）
● 对B站来说，年轻用户相当于衣食父母，夸赞一番倒也理解。只是，这种代际表达，过于偷懒。据前段时间发布的《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0-15岁人口数量达到2.4亿人，如果统计到20岁，这个群体估计超过3亿。如此庞大年轻群体的人生，怎可能一概而论？有些年轻人，确实享受着科技繁荣，有些年轻人，却连上网课的设备都买不起；有些年轻人早早在短视频领域成为网红，有些人则把省吃俭用的钱拿来给他们买火箭；有些后浪，听不得老师讲的一些观点，怒而举报，另一些年轻人，则受到前浪——如鲍毓明之流——欺凌，成为受害者；包括B站在内的商业网站，想方设法诱导年轻人消费，可据腾讯旗下的谷雨说，有不少年轻人最近也开始报复性存钱了。
● 虽然每一代人因社会背景不同，都会有其特殊的气质，但要小心的是，当有些人、组织以群体、代际名义发出批评指责或者鼓与呼的时候，他们背后可能有着另外的目的。最近关于年轻人的讨论，让我想起了肯·福莱特在《巨人的陨落》中讲的一个故事。德国贵族年轻人沃尔特和他的父亲——德皇最为倚重的大臣、一战的狂热鼓吹者——少有的发生了激烈争吵。沃尔特是一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后来因反抗纳粹而死。在一战后期，德国接连败退时刻，在战场上表现异常勇敢，差点当了炮灰的沃尔特终于也开始怀疑了，他觉得像父亲那样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们，误导了德皇，发动了这场战争。父亲板着脸孔批评他：“你们这帮年轻人，就是缺乏常识。”说这句话时，他大概忘记了战争动员时，政府是怎么鼓动年轻人毫无保留、心甘情愿地为国家做出牺牲的。沃尔特愤怒地回应：“还敢跟我谈常识？你们这一代人把德国拖入战争，把我们弄得缺胳膊断腿，上百万人丧命……”
● 像沃尔特父亲这样的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信他个鬼。 鼓动、吸引年轻人的是他们，动辄说“一代不如一代”的，同样是他们。 回看一战二战等众多历史时刻，年轻人真的是很容易成为“炮灰”，无论是战争、政治运动还是商业世界，都不断打年轻人的主意。 直到年轻一代变老，再继续打更年轻者的主意，长江前浪带后浪，一代代就这样扑倒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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